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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看向门外的女子。君羽趋步跪到他面前:“儿臣叩见父皇。”
武帝瞟她一眼,冷道:“先给桓将军见礼。”君羽闻言一惊,侧头看去桓玄无声无息地立在身后。他今日穿着素纱禅衣,广袖宽大,颇有山林名仕的风度。相比平日里骑装戎服,少了一份威严,多了一分超然拔俗的俊逸。若不是身上独有的霸气,还真以为他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君羽咬着唇,极不情愿地挪了一步,还未说话,桓玄已经俯身行礼,那动作优雅至极,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微臣见过公主。”
武帝缓和了脸色:“爱卿先下去罢,朕改日再召你进宫。” 桓玄朝他深鞠一揖,依言退出殿去。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迥廊尽头,武帝才收回视线,对君羽说,“你还知道回来?”
君羽自知理亏,垂着头半个字也不敢乱说。隔了许久,只听他长叹一声,悠然道:“朕告诫你多少遍,女儿家要温良恭谦,就是不听劝,你怎么就没一点分寸?”
“这宫里勾心斗角,到处都是人尖子,千百双眼睛盯着你,你倒好,时时落人家把柄。朕虽然贵为九五,也不能保你一辈子。眼下朝局紧迫,朕打算下个月就操办你的婚事。”
君羽闻言猛然抬头,脸色变的煞白。武帝又道:“你也不必害怕,朕择婿的标准也不一定是桓玄。桓玄虽为武将,到底是世家出身,容貌一等的标致,可是你却推三阻四,真让人费解。”
见她脸颊微红,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武帝心里已揣度出八九分:“孩子,那你就实话告诉朕,心里那个人是谁?”
“没……没有,父皇您多想了。”
“是吗?”武帝凝视着她发烫的脸颊,故意挑了挑眉,“好,但愿你没有撒谎。朕已经托王珣在朝中物色几位人选,下月在兰亭先召见,到时候你也可以一同陪看。”
情近日已深(中)
君羽不好再推辞,便低头应下来。出了明堂,已是暮鼓时分,她沿着千尺汉白玉阶一级级下去,影子被夕阳拖的老长。长久以来,这个皇宫给她的除了锦衣玉食的富足,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负担。步履缓缓浊重,她拖着沉重的步子,逐渐停了下来。
夕阳喋血,她眺望着宫墙外的风景,在台阶上席地坐下。宫墙之外车水马龙,行人疾色匆匆。从他们焦急的脸上,不难看出是对回家的渴望。她就那样默默凝视,想起一句诗“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孝武帝对她不可谓不好,甚至某种程度上,超越了封建帝王对子女的宠溺。他担忧女儿,竭尽全力的为她谋划未来,这本也无可厚非。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公主, 当他知道她不是亲生骨肉,只是个赝品的时候,还会不会这样对她?
羡慕城台前的绿柳,看惯浮生繁华,却不知人间喜忧。她现在累了,只想找一个安稳的角落隐蔽下来,浮生寄日,再不用受王图倾辄。
身后跫音暗响,有一人无声走来,在她旁边的台阶坐下。君羽侧过头,正对上桓玄淡笑的双眸。“公主好兴致,您知不知道这台城的‘夕柳晚照’是建康十大美景之首?”
君羽将发丝掠到了耳后,侧过来的眉眼,盈盈笑道:“是吗?这样的景色我也是第一次留意。”
橘红色的夕光中,她的眉目染成一团灿烂的笑意,像是雨后清朗的暖阳,照出人久已遗忘的记忆。那一刻,桓玄竟有微微的失神。回忆倒退到几月前,车厢里暧昧的碰撞,以及他不曾察觉的,在内心深处隐着一脉遗憾。那些纠缠的思绪,总让人禁不住往后去想。
唇角抽动,他突然想拥住这个一派天然,又必将在人间碰的伤痕累累的女子。然而伸出的手又放下来,渐渐隐握成拳。内心激烈的撕扯被生生泯去,他表演的无懈可击。
“你来这儿是专程等我的吧?”君羽望着夕阳,微叹了口气。
桓玄胸口微窒了一下,坦然说:“是。臣今天来,是想劝公主一句,有些事情适可而止,早一天认清形势对谁都有利。”
“呵,你就这么自信,吃定了我会听你?”
“听不听自然由公主,但话一定要挑明。臣是习武之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得罪了您的地方,还请见谅。”
“好!”君羽听罢一笑,盯着他的瞳孔说,“你我相熟不过几月,也自认没有吸引过人的地方。如果你还算坦诚,就实话告诉我,你求婚的目的是什么?”
桓玄安然迎上她的目光:“不错,臣求陛下赐婚的确是出于私心,也从不想隐瞒什么。我桓氏一族历任五朝,祖父死于苏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