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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非把我押上刑场杀头不可!
煤炭局的业务干部冷笑着一咧嘴,一副瞧不起的神情:你的头值几个钱一斤?我的周矿长,事情到了那一步就晚三秋啦。
周川见对方拐弯抹角要打退堂鼓,不敢明目张胆,却暗中耍开了他的二杆子脾气,假装天气热把上衣脱个净光,整个脊梁露出密密麻麻的疤痕,然后又挺了挺那条怪脖子。显然,周川要给对方亮亮他的威风,要让对方知道他周川难缠头不是好惹的。周川话语平静,但话语里明明透出一种威胁的意味:谁支持我的工作,那他就是我的好兄弟,丰湖县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忘不了他的恩情。我们箭在弦上,车马炮都摆齐了,你借口拖着不给投资,不是明明刁难人吗?好吧,从明天起,我就带着这帮子缺女人少媳妇,没开荤的童蛋子到煤炭局上班。他们没有粮票没有钱,到吃饭时间,我一天三顿领你家里夺碗去,叫你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生。
煤炭局的业务干部,看看周川那全身密密麻麻的疤痕,看看他那条扭曲的怪脖子,还真闹不清楚他是从哪个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再看看麻脸张太罗子和王贵那伙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个个都是些呲牙咧嘴无赖泼皮的凶样子,心里还真的害怕他们到煤炭局吵闹,到他家里撒泼。再说,建矿的资金是省局批下来的,再卡住不放,闹出去对上边也不好交代。但是,他不会忘记那带着一层盐沫的咸菜,不刁难对方,他心里无法咽下那口窝囊气。他明着礼让三分,只好在暗中耍滑头:谁说不投资啦?先投资三分之一行了吧?不见兔子不撒鹰,我可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考虑,你们再有意见,就到中央里告我去!
周川送走客人,怒火填胸转回身大发脾气,照着长嘴巴王贵脸上啪地扇了一耳刮子,随时又照腚上踢一脚:他妈的什么熊玩意!你就做那么好的菜?差一点把个煤矿给揍进去!
长嘴巴王贵一副可怜巴巴的熊样子,心里有苦难言,咧歪一下难看的长嘴巴,挤眼弄眉朝周川报告什么似的,怨怒地狠狠剜了秃子刘二一下。
秃子刘二先下手为强,早已酒足饭饱,仰脸躺在满是坷垃的黑土地里,望着天上的流云唱四大白:地上的雪,荞麦棵,大闺女的肚皮,八五面的大馍馍……
从王贵那传递信息的眼神里,周川心里彻底明白了一切,敲山震虎指桑骂槐:纯粹是他娘的窝生半熟!今后谁想在我面前充半熟吱一声,我这里准备好了煮人的大锅,非把他放到锅里煮熟不可!
秃子刘二明明知道自己理亏,嘴里却不服气地说:都是爹揍娘生的,谁比谁强,谁叫他小子朝咱胀饱的?
不知是出于对贫穷的丰湖县看不起,认为河庄煤矿真的没有发展前途;还是秃子刘二往菜里偷撒盐沫惹下大祸,煤炭局的业务干部感到被人窝了脖子,建矿的资金始终被他卡着,到今天仅到位三分之一。
从秃子刘二偷着往煤炭局业务干部菜里撒盐沫,到挑动光棍们集体攥着嘎子在顺水河岸上示威,以至今天恶劣的罢工行为,每一次都应该得到严厉的惩罚。眼下煤矿还十分贫穷,在矿工们不害怕开除走人的情况下,他周川认为有必要耍一回二杆子脾气,采用强硬的手段,把无赖刘二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周川从水缸里站起来,三两下草草地洗了一遍,还没晾干身子,就匆忙忙穿好了衣裳。他像一位披挂出征要去复仇的勇士,威武地走到斜井边的木柴垛前,细心地挑选了半天,终于选中一根粗细适中富有韧性的柳木棍。
《脖子》二十二(4)
秃子刘二仿佛立下了赫赫战功,几个光棍像众星捧月,讨好地尾随在他的身后。他比往日里更加野蛮骄横,推开排号的人们抢先挤进澡房,直到洗罢身子走出门来,还一直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随从们猛然间发现周川横眉立目拦住了去路,方才如梦初醒,不得不责怪自己目光短浅,错误地高看了刘二,低估了矿长的威力。一场激烈而残酷的格斗,只是刚刚拉开序幕。他们有的不知所措,浑身发颤,悄悄地退回原路躲进澡房里;有的故意装作要去撒尿拉屎,溜之大吉作鸟兽散。
秃子刘二孤零零地像垃圾那样被人们扔在那里,脸上的喜悦一下子僵住了,喜悦收敛之后,渐渐又流露出恐惧和慌乱的神色。
罢工的事在秃子刘二心里蓄谋已久,今天终于天赐良机,痛快地窝了周川的脖子。他心里并没有其它的阴谋诡计,最终的目的是想偷懒,再就是想试探一下微山湖二杆子的胸怀和胆子。
全矿所有的光棍,一个个是被打败的鹌鹑斗败的公鸡,全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