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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思议了。仆人把新生的小猫处理掉,而我们又度过另一个悲惨的日子。我们在星期一开车到车站,等到火车,带着哥罗方返回家中。我母亲预定在星期一晚上回家。我们拿了一个密闭式大饼干罐,把一只生病的可怜老猫关进去,另外再放了一块浸满哥罗方的棉球。我不推荐这种方式。兽医说这会立刻见效;但事实并非如此。
特别的猫 第一章(5)
最后,我们把猫全都赶进一个房间。我父亲带着他第一次大战时期的左轮枪走进房间,他说那比猎枪要好用多了。枪声接二连三地不断响起。那些尚未就逮的猫,开始察觉到他们即将遭遇的命运,激动地在灌木丛中到处乱窜,发出凄厉的尖叫,想要逃过人们的追捕。我父亲曾一度走出发间,他的脸色惨白,嘴唇紧抿,双眼泛着泪光。他很不舒服。然后他忿忿咒骂了好一阵子,再重新走回房中,而枪声又再度响起。最后他终于走了出来。仆人走进房中,把尸体运出来,扔进废弃的空井。
但还是有些猫逃过一劫—这三只猫,此后再也不曾返回这对他们痛下杀手的残酷之家,所以他们自然是变野了,至于下场如何,就得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我母亲回到家中,等送她回来的邻居离开之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穿越这如今只剩下一只猫的家。她心爱的老猫正躺在她的床上熟睡。我母亲并未要求我们饶过这只猫,因为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但她一回家就开始找他;她在他身边坐了许久,温柔地抚摸着他,轻声跟他说话。然后她走到阳台。我父亲和我就坐在那儿,两名自觉满手血腥的谋杀犯。她坐下来。他正在卷烟。他的双手仍在颤抖。他抬起头来望着她说:「以后绝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我想此后再也没发生这样的惨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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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猫 第二章(1)
场猫的大屠杀行动,让我感到非常愤怒,因为它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但在我记忆中,我并不曾因此而感到悲伤。自从多年前,在我十一岁的时候,一只猫的死亡,让我经历过强烈的椎心剧痛之后,我就刻意硬起心肠,以免再遭受到同样的痛楚。我望着那具冰冷沉重的尸体,实在无法相信,它在昨天还是一只如羽毛般轻盈的优雅生物,而我在那时暗暗许下心愿:我绝对不要再受到这样的痛苦了。但我心里其实很清楚,我以前早就发过同样的誓言。我父母说,当年住在德黑兰的时候,我才只有三岁大,有天我跟奶妈一起出外散步时,我居然不顾她的反对,在街上捡了一只快要饿死的小猫,把它抱回家来。他们说,我当时宣称说这是我的小猫,虽然家人拒绝收养,我还是顽强地一路抗争到底。小猫咪脏得要命,他们用高酸猛盐替它洗澡;在此之后,它就跟我同睡一张床。我片刻都不愿跟它分离。但我们依然注定要分开,因为后来我们举家迁离波斯,只好把猫拋在故乡。但也有可能是猫死了—我怎么会知道呢?不管怎样,在那遥远的过往,曾有一个小女孩,为了一只猫咪顽强抗争到底,终于为自己赢得了一位日夜相伴的贴心同伴,但到了最后,她终究还是失去了它。
在过了某个特定的年龄—有些人可能是在非常年轻的时候—之后,我们生活中已不会再遇到任何新的人、新的动物、新的梦境、新的面孔,或是新的事件:一切全都曾在过去发生过,它们全都曾经戴上不同的面具,穿著不同的服装,用另一种不同的国籍,另一种不同的肤色出现过;但它们其实是一样的,完全一样,一切全都是过往的回音与覆颂;甚至所有的哀伤,也全都是许久以前一段伤痛过往的记忆重现,那难以言谕的哀伤,以泪洗面的日子,清冷孤寂的处境,遭受背叛的痛楚—而这全都是为了一只消瘦弱小的垂死猫咪。
那年冬天我病了一场。我的大房间正在进行粉刷,一切都变得很不方便。我搬到了房子后面的小房间。我们家并非是在山顶正中央,而是在旁边的坡道上,所以感觉老像是会一路滑落到下方的玉蜀黍田里似的。七月的天空是一片无垠的澄澈淡蓝,总是吹着一阵阵冷冽的寒风,但不论天气有多冷,这个才一点点大的小房间,却总是把房门和窗户全都敞开。天空艳阳高照;田里撒满了阳光。但天气却很冷,冷得要命。这只蓝灰色的波斯猫,呼噜呼噜地爬上我的床,留下来与我共同分享我的病痛,我的食物,我的枕头,与我的睡眠。每当我在清晨醒来时,面颊贴着冻得像冰似的亚麻布,毛毯朝外那一面总是冰冷无比,从隔壁飘过来的新鲜油漆味寒气扑鼻,而且还带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在屋外吹动尘土的风冰寒刺骨—但在我的臂弯中,却总是有着一个轻轻打着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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