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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年轻人最好进来,夜间的空气对你们没有好处。”
“我们最好还是进去,”菲利普说,“我不想让你着凉。”
他宽慰地舒了一口气说。那天晚上他一事无成。可后来独自一人在房间时,他对自己大动肝火。他是个十足的傻瓜。他肯定威尔金森小姐指望他去吻她,否则她根本不会到花园去。她总说只有法国人才知道怎样对待女人。菲利普读过法国小说。要是他是个法国人,他将会把她搂在怀里,同时深情地对她诉说他的爱慕之情,他将把嘴唇紧贴在她的脖子上,他不懂得为什么法国人总是吻她们的脖子,他自己也看不出颈上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当然,法国人干这些事容易得多,他们的法语帮了忙,菲利普不禁觉得,用英语表达深情的话听起来有点荒唐可笑。现在,他但愿自己不曾袭击威尔金森小姐的贞操。前两星期过得很愉快,现在他却很痛苦。然而他决不屈服,假如他屈服,就会永远瞧不起自己。他拿定主意,第二天晚上非吻她不可。
第二天,当他起床时,外头正下着雨,他首先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不能到花园去。早餐时他心情很好。威尔金森小姐让玛丽·安进来说她头疼,下不了床,一直到用茶点的时候她才下来。这时她穿着合适的睡衣,脸色苍白;可是到晚饭时她身体好多了,晚饭也吃得很香。祷告完毕,她说要直接上床睡觉。她吻了凯里太太,然后转身对菲利普说:
“天啊!”她叫道,“我也正想吻你呢。”
“为什么不呢?”他说。
她笑了,把手伸了出去。她明显地紧捏着他的手。
翌日,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雨后的花园显得格外清新。菲利普去海滨游泳,回家时午饭吃得很香。他们下午在牧师住宅举行一次网球聚会,威尔金森小姐穿上最漂亮的衣裳,她当然知道该怎样穿戴打扮了。菲利普突然发觉她在副牧师的妻子及医生的已婚的女儿身边显得多么风雅。她的腰带上缀着两朵玫瑰。她坐在草地边的花园椅上,头上打着一把红阳伞,脸上的光线很协调。菲利普喜欢打网球,他发球发得好。由于跑步不便,所以打球离网很近:尽管他的脚畸形,可动作却十分麻利。要从他手里赢个球是困难的。他很高兴,因为每一局都赢。用茶点时,他在威尔金森小姐的脚边躺下来,浑身燥热,气喘吁吁。
“你穿法兰绒运动衣很合身,”她说,“今天下午你看上去挺帅的。”
他高兴得脸都红了。
“我可以老实地回敬你的恭维。你的样子令人陶醉。”
她微笑了,那双黑眼睛久久地瞪着他。
晚饭后他定要她出去散步。
“你玩了一天,还没有玩够吗?”
“今晚花园里一定很迷人,星星都出来了。”他兴致勃勃。
“为了你,凯里太太一直在训斥我呢,你知道吗?”当他们漫步穿过菜园时,威尔金森小姐说,“她说我不应该跟你调情。”
“你跟我调情了吗?我可没有注意到。”
“她不过开开玩笑罢了。”
“你昨天晚上不吻我,太不友好了。”
“要是你看到了我说要吻你时,你伯父瞪我的那副神色就好了!”
“你不吻我,就这个原因吗?”
“我亲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
“现在没有人在场了。”
菲利普搂住她的腰,吻她的嘴唇。她只是笑了笑,并无退缩之意。这一步进行得很自然,菲利普感到非常自豪。他说要做的,已经做到了,这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早就该吻她了。他又吻了她一下。
“噢,你不该这样。”她说。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让你吻呀。”她笑了。
ⅩⅩⅩⅣ 第二天吃过午饭,他们把地毯、坐垫和书本搬到喷泉去,但他们并不看书。威尔金森小姐把自己安顿得舒舒服服的,还打开那把红阳伞。菲利普现在一点也不害羞了,但起初她不让他亲她。
“昨天晚上我是很错误的,”她说,“我睡不着,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很丢人的事。”
“胡说八道!”他喊道,“我敢肯定你一定睡得很香的。”
“要是让你伯父知道了,你看他会怎么说呢?”
“他根本不会知道。”
他向她俯过身去,心“扑通”“扑通”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