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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使帮主的身子扭扭歪歪地抽搐着,他就这么坐在过道角落原先皇上发呆的地方,脑袋抵在膝盖上,双目紧闭时昏时醒。帮主全身迸发出巨烈的疼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感到自己还活着,面部肌肉一松弛,咧开的嘴角就流出了唾液。
帮主吃饭睡觉都坐在那里,因为没有力气走动又不能躺下。第二天早晨,帮主的身体有了变化:全身都披满了血泡。血泡大如拇指、小如绿豆,呈黑褐色微微隆起。血泡起来,痛感反而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轻的麻痹酸辣。
一天一夜没睡好,帮主有点昏昏沉沉。九爷慢慢走过来,弯下腰,向帮主出示了风油精。帮主的神志完全被激活,知道此情此景并非梦境,人为刀俎我为良肉,帮主想反抗,但只有反抗的欲望而没有反抗的勇气了。见帮主的眼里流露出怯懦,九爷笑了:
“我想知道的就一定要知道。我再问一遍,你跟梅健民和王苟一起喝的是凉开水还是矿泉水?”
帮主闭起眼睛,将脑袋搁回膝盖上,一副死老鼠不怕猫拖的无赖样子。九爷拧开风油精瓶盖,凑到帮主的鼻尖:
“回忆起它的味道吗?你可以保持沉默,我可以挑烂你的血泡,抹上它,到时候你的身躯会有被长矛刺穿的感觉,皮肤将比被烧灼还难受。”
“魔鬼!”
“你这话不公平。”九爷握紧风油精,紧挨着帮主蹲下,像是一对好朋友在促膝谈心。“你杀了人,为什么要我来承担魔鬼的恶名?”
“你先告诉我,昨天的风油精哪去了?不然我死不瞑目。”
“昨天你是对的,它就在我的嘴里。”
“?”
“噢,指导员叫我张嘴时,我将它吞下去了。”
九爷的话不但没有解开疑团,反而让帮主更加疑惑。“你知道直肠比咽喉更宽大吗?理论上讲,凡是能吞进肚里的东西就一定能拉出来。”九爷松开拳头,给帮主欣赏风油精。“早上屙出来,我叫黑脸洗得干干净净,你看,就标签纸被胃磨坏了,别的地方都完好无损。”
帮主彻底被击垮了,不仅是肉体,首先是精神上的一败涂地。悲哀充满了帮主的心,这种悲哀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而是因为对手太厉害,这是周瑜“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帮主的心为悲哀所洞穿,道出的真相就更透亮了:
“我先去客家农庄踩点,向服务小姐要了一瓶开水、两个瓷盆、三瓶‘石门湖’酒,她看我是一个剃光头的陌生人,又没点菜,不理我。我报出王苟的名号,并说这些都是为他准备的。我拎着这些东西上了包厢,开水倒进瓷盆,开了一瓶酒倒进另一个瓷盆,打算等开水凉了装进空酒瓶里。开水太烫了,我怕时间来不及,又下去总台要了两瓶矿泉水,灌满了空酒瓶。他们喝酒的时候,我喝的是矿泉水。装酒的瓷盆塞在酒柜底下,现场回来,我一口气就喝了,然后撇下沙发上睡着的梅健民,跟王苟下了楼。”
第89节:九号房(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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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司法厅领导进行的安全大检查,除了释放被公安部门遗忘在看守所几十年的皇上,还办了另一件实事,建立“亲情感化室”。亲情感化室是针对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法律依据是公安部《关于公安机关办理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案件的规定》第二十三条,“看守所应当充分保障被关押的未成年人与其近亲属通讯、会面的权利”;目的是便于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与家人沟通,有利于对他们的教育、感化和挽救工作;首长指定的负责人是女管教李英。在九号房,交通就成了首长安全检查的第二个受益者。
从亲情感化室回来,交通笑得非常灿烂,酒窝就更深了。装七层肉的塑料袋交给独眼保管,交通还神秘地掏出一个小纸包,用小指逗一逗。帮主以为是什么昆虫,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团印泥。
“这有什么鸟用?”
“不知道。”交通找来一张纸,把小指上的指纹印上去,“李管教忘在桌上了,我忍不住挖了一团包回来。没用就扔了呗。”
“用是肯定有用。”帮主想想说,“留着做扑克吧,画红桃、画方片都用得上。”
完成一副五十四张的扑克牌是工程浩大的事情。帮主费尽心机才翻到一枚遗漏进九号房的铝质纽扣,将它磨成小刀片又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以纽扣为刀、以《昆虫记》为尺,帮主开始按扑克牌的规格裁剪报纸和稿纸。第二天早上的稀饭汤帮主留了半碗,用于两层报纸加一层稿纸的粘贴。粘贴好了晾干,再用圆珠笔画上数字和黑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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