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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是我的心里话。〃
〃难道没什么好批评的了?总有几幅作品,你不那么喜欢的吧。〃
菲利普无可奈何地四下张望了一眼。他瞥见一幅风景画,一幅业余爱好者最喜欢画的风景〃小品〃:画面五彩缤纷,画着一座古桥,一幢屋顶上爬满青藤的农舍,还有一条绿树成荫的堤岸。
〃当然罗,我也不想冒充行家,说自己对绘画很精通,〃他说,〃不过,那幅画究竟有多大意思,我可不太明白。〃
她的脸刷地涨得通红。她赶紧把那幅画拿在手里,把背面对着菲科普。
〃我不懂你干吗偏偏选这张来挑剔。这可是我所画过的最好的一幅。我相信自己的眼力没错。至于画的价值,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这种事儿是没法把着手教的。〃
〃我觉得所有这些都画得挺不错的,〃菲利普重复了一句。
她带着沾沾自喜的神情望着那些画。
〃依我看,这些画完全拿得出去,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菲利普看了看表。
〃我说,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去吃顿便饭,肯赏脸吗?〃
〃这儿我已准备好了午饭。〃
菲利普看不到一丝午饭的影子,心里想:也许等他走后,看门人会把午餐送上来的吧。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儿,屋里的那股霉味把他头都熏疼了。
第四十七章
到三月份,画室里热闹了起来,大家净忙着为一年一度的巴黎艺展投送画稿。唯独克拉顿超然物外,没准备任何作品,还把劳森送去的两幅头像画大大奚落了一番。这两幅画显然出自初学者之手,是直接根据模特儿写生的,不过笔力苍劲,有股雄浑之气,而克拉顿所追求的,是完美无缺的艺术,他不能容忍火候功力还未到家的彷徨逡巡之作。他耸耸肩对劳森说,一些连画室门都拿不出的习作,竟要送去展览,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即使后来那两幅头像被画展处接受了,他仍然固执己见。弗拉纳根也试了运气,结果送去的画被退了回来。奥特太太送去了一幅《母亲之像》,一幅具有一定造诣、无可非议的二流作品,被挂在十分显眼的地方。
劳森和菲利普打算在自己的画室里举行一次聚餐会,对劳森的作品荣获公展聊表庆贺之意。这时海沃德也到巴黎来小住几天,正好凑上了这场热闹。打他离开海德堡之后,菲利普还没见到过他。菲利普一直很盼望能再次见到海沃德,可是如今真的会了面,倒不觉有点失望。海沃德的模样变了。一头金黄色的柔发变得稀稀拉拉,随着姣好容颜的迅速衰败,人也显得干瘪瘪的没一点生气。那对蓝眼睛失去了昔日的光泽,整个面容都带点灰溜溜的神情,然而他的思想却似乎丝毫未变。可惜,使十八岁的菲利普深为叹服的那种文化素养,对二十一岁的菲利普来说,似乎只能激起轻蔑之情。菲利普已今非昔比:往日那一整套有关艺术、人生和文学的见解,而今一概视如敝屣;至于那些至今仍死抱住这些迂腐之见的人,他简直无法容忍。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多么急于在海沃德面前露一手。等他陪着海沃德参观美术馆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也不过刚接受过来的革命观点,一古脑儿端了出来。菲利普把海沃德领到马奈的《奥兰毕亚》跟前,用颇带戏剧性的口吻说:
〃我愿意拿古典大师的全部作品,来换取眼前的这一幅杰作,当然委拉斯开兹、伦勃朗和弗美尔的作品除外。〃
〃弗美尔是谁?〃海沃德问。
〃哟,亲爱的老兄,你连弗美尔都不知道?你莫非是还没开化怎么的。要是连弗美尔也不知道,人活着还有啥意思。他是唯一具有现代派风格的古典大师。〃
菲利普把海沃德从卢森堡展览馆里硬拖了出来,催着他上卢佛尔宫去。
〃这儿的画都看完了?〃海沃德怀着那种唯恐有所遗漏的游客心理问。
〃剩下的净是些微不足道的作品,你以后可以自己带着导游手册来看。〃
到了卢佛尔宫之后,菲利普径直领着他的朋友步入长廊。
〃我想看看那幅《永恒的微笑》,〃海沃德说。
〃噢,我的老兄,那算不得杰作,被文人捧起来的,〃菲利普答道。
最后来到一间小房间,菲利普在弗美尔·凡·戴尔夫特的油画《织女》跟前停了下来。
〃瞧,这是卢佛尔宫内首屈一指的珍品,完全像出自马奈的手笔。〃
菲利普翘起他富于表现力的大拇指,细细介绍起这幅佳作的迷人之处。他一口画家的行话,叫人听了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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