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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没有过多久,央落雪回来了,手里多了个包袱。左右瞧了瞧,只见一扇门户上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他翻身进去,在里头向百里无双招招手,百里无双只好也跟着进去。
央落雪把包袱给她,“喏,换上。”
“这是什么?”
“衣服。”
“换衣服做什么?”
“你一辈子都是穿红衣服,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你,走到哪里都跟着一堆人,你觉得有意思吗?”央落雪道,“快去换。”不由分说,将她推进一间屋子,带上房门。
屋子里有床有椅有桌,样样齐全,可是都蒙着厚厚的灰尘,有股久无人至才有的尘土与时光的气息。阳光淡淡地透过残破的窗棂照进来,投在地面上,光柱里有细尘飞舞。
非常,非常安静。
包袱里是一套白色衣衫,她换上才看出是男装。满是灰尘的镜面照出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她拭去上面的尘埃,看到自己。
她平时很少照镜子,照的时候也只是打量衣冠可算端正,从来没有仔细在镜中观察过自己的脸。然而在这寂静的、只听得见细尘在阳光下飞舞的屋子里,她忽然想好好看看自己。
眉毛一直是这样的吗?长长的仿佛要扫进鬓角里。鼻子一直是这样的吗?挺直如同男子。眼睛一直是这样的吗?
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好像看到别人的脸似的。
是因为衣服不同吗?她一直穿红衣,因为这种颜色让她想到剑炉中的火焰。现在突然换上白色,感觉奇怪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央落雪已在外面问:“好了吗?”
这声音让屋子里的百里无双心跳了跳,无端有些惊慌。她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呼吸,打开门。
在这一瞬间央落雪忽然察觉到了她的不同,她的目光不像往常一样凛冽,只是碰了碰他的视线就收了回去,眼睫垂下去。
她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可这一垂眼,却有无限娇羞。
应该是错觉。
百里无双,冰雪一样的百里无双怎么也不可能跟“娇羞”两个字有关系。
可是心并不接受大脑的解释,央落雪觉得有一只温柔的手在他的心尖上拂了一下,微微的痒和酥。他上下将她打量,忽然走近,抬手拔下她的簪子。
高高挽起的发髻一颤,满头秀发如云雾一样在眼前散开来。一种淡淡的清香随着这蓬云雾的散开,弥漫在空气里。那香气仿佛是有质地的袅袅地向他的脸上掩过来,淹没了他。
头发一散开,她的脸一下子显得好小,眼睛里有细微的慌乱,她掩住自己的头发,“干什么?”
这慌乱央落雪也有,他拿着那根簪子,舌头忽然有些不太听话:“穿、穿男装总不好挽发髻吧?”
“纵使这样,别人看到我的眉心,也猜得到我是谁。”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好办。”央落雪从自己的袖子上撕下半尺宽的布条来,蒙住那线红芒,穿过头发,在她脑后打了个结,一笑,“喏,看不出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出了院子。
两人差不多的身高,走在一起,宛如两株玉树。不同的是一个人白衣蓝袍,而另一个人白衣蓝带。
真是奇怪,百里无双穿女装的时候,央落雪觉得她无论气质还是身形都不像女人。但穿男装的时候,只从走路时衣褶的变化,就能发现女性特有纤秀和柔和。衣服的腰身很宽,看上去空荡荡的,格外显出她的腰身小。她的个子虽然高,却很纤瘦。
街上的人没有再围过来,但他们的眼睛却不停地望这边看。因为哪怕是个瞎子,也看得出这两人中间有一个是女人。女扮男装,听上去就觉得像戏文一样有意思。
这两个本来就是走到哪里都受人瞩目的人物,倒并不介意这些人的目光。只是这身衣服让百里无双不自在,没有挽好的头发也让她不自在。
果然没有人认出她来,她自己也认不出自己。
是这件衣服改变了她吗,还是因为这淡淡春日的好天气?这样走在路上,春风地吹在脸上,身上,她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悄然地被唤醒。
像一株冬天的树,在春风里缓缓解冻,发出新芽来。
央落雪在一家店铺看中了一把小银刀,一手拿着把玩,一手伸向她。她不解:“干吗?”
“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