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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底:花气袭人知骤暖。
我用常德方言也来支曲子。看它入席:
一爱姐的头,头发黑油油,一对辫子软溜溜,搭在肩后头。
二爱姐的眉,生得好秀气,弯又弯来细又细,不用画眉笔。
三爱姐的环,金打银丝缠,挂在姐的耳巴边,走路打秋千。
四爱姐的手,好似白莲藕,十指尖尖像嫩笋,越看越粉流。
五爱姐的腰,生得好苗条,走路好似风摆柳,又像水上飘。
六爱姐的衣,红的套绿的,花边栏杆满身齐,扣在姐怀里。
七爱姐的裙,折得好均匀,两朵鲜花二面钉,裙上系金铃。
八爱姐的裤,八尺毛蓝布,不长不短正宜合,打齐螺蛳骨。
九爱姐的脚,像只小羊角,走起路来歪歪倒,好像踏软草。
十爱姐的鞋,时兴样子乖,上安绒球和丝带,人见人人爱。
这是一支常德丝弦,十句唱词,粗俗中有几分雅,以姐为题,用常德方言赞其美貌。拿到酒桌上来,一人一句,分明就是十支极具地方特色的酒令,正好一桌人轮一圈。
薛蟠的都过得关,这曲过不过得?酒面我们就不要它了。我再来句完令的酒底:
一脸笑稀烂。
这正是我们那天过节的景象。我们饮酒、唱歌、说德语,满堂快活,一脸笑稀烂。
常德话我们讲得琅琅上口,用起来有时比长沙话还活套。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自己。
节日过得无忧无虑。只是没想到,这是我们下乡七年最后的一次欢聚。此后盛筵不再。套句当地话说:我们是,两婆媳上床——没得公夫(功夫)了。生活的车轮正一步步驶进常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乡里日子不好混
10、乡里日子不好混
夏天,湖区的农活特别忙。田里的秧刚插完,接着就薅稻,薅完一遍薅二遍。又整理晚稻秧田, 过6…70天,稻子熟了,双抢来临。我们八个知青全在禾场晒谷。这并不比下田轻松。每天几万斤谷堆摊开——扒拢——上风扇——进仓。遇到打风暴(暴风雨)更是紧张得象救火。从天不亮到天黑,汗水沾着草,沾着灰,又痒又痛。心里就想换个工种,到秧田扯秧。干不多久,腰酸背痛,头倒向水面,胀得眼脸浮肿。当地谚语";农村工夫三门狠,插秧割稻扯棉梗";。我看冒一门不狠,条条蛇咬人。
讲到蛇,我想起我们的一次胡闹。有一天,我们在田里收红花草籽,割着割着,只见杨觅知渐渐脚发软,身子慢慢倒下去,倒在一堆草籽上。农民们走上前叫:小杨,小杨。我们也围了上去,叫他推他。他眼睛半睁半闭断断续续地说:";不要管我。…红花草籽…割…割完没有…";。我们告诉他还没割完。他说:";我…我…我不行了…你们要…要快割…完成党…党…交给……";。农民们问他:";小杨,你怎么了?";他支支唔唔还想胡说八道。有人看见他躺下的这堆草籽下钻出一条蛇,提醒这草籽地里最是蛇多,要把他抬到田埂上。一语未了,杨觅知一蹦几尺高。我们放声大笑。喜剧到此收场。";这场闹剧是我们几个合作编演的。农民们没有笑,他们对这种幽默并不欣赏,悔不该耽误了露水润润的时间。因为太阳再高一点,草籽一枯,会全撒地里,割不成了。
农忙时节,队里连十来岁的伢儿、几十岁的婆婆老倌都出工了,我们不好意思躺在屋里睡觉。工是出了,生活却搞得一蹋糊涂,分给我们的菜地,我们从没去过,是哪几块都搞不清,长满了草。八个人都出工去了,没有个持家的,家务乱得一塌糊涂。虽然农民有时也送菜给我们,但杯水车薪,只济得一时之困,多数时间吃光饭,实在馋得人喉咙里伸出手来,便萌生出偷的法子来。分工轮班,夜间袭击农民的菜园。本队社员的不去,受害的是邻队社员。那也不多。盗亦有道,我们经常袭击的是生产队的几亩菜地。队里的地,夏天种八方瓜,我们吃八方瓜;冬天种大白菜,我们吃白菜。社员心里有个概念,我们是公家的人,毛主席派来的客人。这回就不谦让了,把自己交给公家省事。这帮客人本来就是一群小混混。
湖区的烧柴特别成问题。全靠双抢时分的几捆稻草,各家各户把它从远远的田里拖上田梗,晒干挑回来。一天劳累过后,我们挑不了多少,很多就没要。后来我们生活发生困难,首先遇到的便是能源紧张,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