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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年岁上讲,栾老太太远远超出了靳开河的女人,可栾老太太却更显年轻。她是一个很心宽的人,从不大喜大悲,面上的表情多是平静,她晚年的这种从容沉着的确与众不同。听说她曾跟过一个大资本家,在旧上海坐过剧院的包厢,吃过南京路的所有馆子。上海解放后,那个资本家只身逃往新加坡,她落得个人财两空,名誉也丢了。她怀了孕,便去乡下的远房亲戚家,嫁给了一个断臂的老兵。新婚不足两个月,那个男人在与人赌吃时活活被撑死,她成了寡妇,而第七个月时她生下了栾水玉。此后她再也没有嫁人。现在,她屋子里的那口描金的梳妆匣子还装着不少她在上海时用过的念物:香水手帕、檀香木梳子、小耳杯、烟壶、漆木筷子、玛瑙手镯以及一些陈年的胭脂、香粉、头饰、眉笔、口红等。当年栾老太太穿扮起来,还不知怎样妖娆呢。七斗曾见栾老太太在一个太阳天里把梳妆匣搬到院子中,捧着坐在竹椅子上翻腾了半晌,后来天阴时她又把它捧回去了。三
开学了。第一天学生报到,打扫教室,缴学杂费。六年级的班主任仍是成美娣。她刚从上海回来,臂上戴着黑纱,听说她母亲患肝癌去世了。她比过去更显瘦,嗓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好像她肿着喉咙。她已经结了婚,新郎就是胡胜飞,然而从他们身上看到的是丧气,而不是喜气。七斗和同班女生擦完窗户之后就去墙壁前看本学期的课程表。她发现每周有三个下午是劳动课,而原来却只有一个。劳动课的时候,他们得去田里干活,队长最欢迎这些廉价的劳力了。因为没有正式开课,所以上午十点钟就放学了,七斗便提早回家。
七斗一进院子就觉出了一股格外的寂静。栾老太太通常是坐在外面的,可那天她却关在屋子里,也许她在守着梳妆匣回忆过去的好时光呢。因为没见到栾老太太,七斗觉得有点特别,所以她在开自家房门时小心翼翼的。姨妈去队里干活了,两个表弟还没回来,姨夫一大早就给别人家掏灰去了。门没有锁,七斗推门时听见猫“喵喵”地叫着。七斗闻到了一股烟味,她走进里屋,见姨夫正盘腿坐在炕头狠着劲抽烟,兴许是抽了一个时辰呢。七斗没有想到姨夫会这么早回家,她很后悔自己没在学校多耽搁一会儿时间。
当她正要转身出去时,姨夫忽然说:“七斗,你用抹布把炕抹抹,这上面的灰太大了。”
七斗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到厨房里取抹布,等她进来干活时,姨夫就从炕上下来,出了屋子。七斗暗暗松了口气,以为姨夫走了。本来嘛,他的活不可能这么早就干完,兴许他是犯了烟瘾才回来的呢,不过,他在别人家不会连烟都混不出来吧?
七斗正寻思着,忽然听见了屋门上闩的声音。门闩平时都不用,所以锈了,不大好使,如果没有力气,还挂不上呢。门一定是被闩住了,七斗听到了试探推门的声音,闷闷的,看来门关得很紧,七斗便心慌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她把头朝着炕里,背对窗户,半蹲着,装作仍在抹炕。然而,她很快听到了脚步声,接着,炕面上显出一个晃动的人影,虽然从那里看不出眉眼来,但七斗知道那是姨夫。姨夫从背后将七斗抱住了。七斗挣扎了一下,大声喊着:“你放开我!”
“别嚷!”姨夫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而严厉地说。
“外面有磨剪子的人……”七斗哆哆嗦嗦地说。
“就是磨刀的也不怕。”姨夫说完,松开七斗,往掌心吐了口唾沫。七斗想起打石头的人在抡大锤前都有这种举动,心中的恐惧就更加强烈了。
姨夫再一次抱住七斗的时候,七斗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就要不跳了。她挣扎着,把她十几年来攒下来的力气全都用上了,可她仍然没有挣脱出姨夫的怀抱。她感觉到无能为力了。她哭泣着,语无伦次地寻找着各种有可能逃脱灾难的借口:
“我还没有把炕抹完……”
“班主任老师一会儿要来家访了……”
“栾老太太的竹椅子忘在咱家的窗台下了,她马上要出来晒太阳了……”
然而姨夫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一意孤行地脱着七斗的衣服。七斗就像舍不得晚霞消逝一样拼命护卫着自己的衣服,一旦那些跟晚霞一样好看的衣裳被*,黑夜就会随之而来。所以七斗竭尽全力争取不让衣服脱落,然而她的反抗跟小羊反抗饿狼一样无济于事。
第三章 邮递马车来了(4)
七斗大声喊着:“救人啊……”
姨夫连忙用手捂住七斗的嘴,之后他才措手不及地把七斗的两只袜子团在一起塞进她的嘴里。七斗的四肢被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