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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哆嗦了嘴唇,说:至鸣,一句话,给我一句话,我马上收手,史家一切都是你的。我不想那么做,折磨你不也折磨我,我只是,要让你屈服。至鸣,你不知道我有多痛。
痛?至鸣咧着嘴,说,把别人摔死你很痛。是不是有点伪善。若吟,也许以前,我对你还有一点愧疚,那么现在,在与你的对弈中早就荡然无存。我感谢你给我挑战的机会。来吧,我继续接着。转身走。
转身的片刻,他听到了淅沥哗啦的声音。史若吟对他有感情吧,虽然,那感情大概就建立在他的臭皮囊上。
回去后,他考虑要不要将陈剑的消息告诉语声。
犹豫了一阵,给她电话。
信号却极其不清。他吼了半天,对方还在喂喂。
不知跑哪个鬼地方了,他将电话一摔,却忽然很想念她。
这个心里长着别人愚蠢到不能自拔的女人,干吗要去爱她啊。现在山穷水尽,覆水难收。
可是,想起她盈盈的笑,娇憨的神态,自己的心不由地就温存起来,好像有一双小手在那里轻柔的抚慰。
语声,你偶尔可会想起我?他想。
父亲高血压初步恢复。开始坐镇公司。并派了他的秘书黄叔帮他。实则是变相监督。父亲从来不信任他。
一日,父亲让他去他办公室。
他进去后。父亲向他劈面扔过去一叠照片。他拾起。是语声。有单独的,有和他在一起的。
面容模糊。显然是偷拍的。
是这个人吗?父亲冷冷问。
至鸣不答。他想保护她。
你什么打算?父亲脸上显出不耐烦。
他说:跟其他人都没关系,跟若吟解除关系是我个人的决定。
不管是不是她,我丑话说前头,我不会允许一个平凡女子进冯家的门。门当户对,婚姻在冯家从来不可能让你自己做主。刚史正雄跟我电话了。说,你让一下,哪怕就跟若吟暂时交个朋友,他就把左林的事摆平。否则。那个混帐,父亲激昂地说,居然威胁我,说,顺通那个单,他会截走。这王八蛋,当初,鸿运的客户不我给他介绍的。说好互利互惠。转脸不认人。气死了,去他的,怕他啊。嚣张跋扈,没好下场。
父亲喋喋地发泄怒气,末了,却还是说:你就忍忍,也耍他一下,过这当口,把史家的东西一夺,若吟你随便处置。
他没说话。
父亲看他那表情,怒火又上来,又拿了桌上的东西劈劈啪啪扔过来。
他随他发泄。待他安静下来,说:左林,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上海那头,也通了通关系。不要担心。顺通那里我也有办法。史正雄现在也不会很好受,舆论压力很大,遭遇信任危机。再挺一挺,他会妥协。
看父亲呼呼喘气,他随即叫了司机,让送回家。
16
语声是一个月之后才知道陈剑车祸的消息。
那晚跟陈剑决绝后,第二日她就主动请辞了。心情郁闷,她选择去西藏洗涤精神。
在那蓝的耀目的天宇下,在巍峨的雪峰前,她同虔诚的藏人一样匍匐、五体投地、膜拜。灵魂有所寄托,心也好像不那么虚空。
偶然一次,在藏民的篝火晚会上,她邂逅一个美院的男孩子谭亭,也是独自出门,两人相谈甚欢,便结伴去稻城。
沿途,不知是不是高原反应还是吃坏肚子,她腹泻,跟得了痢疾似的。谭亭将她背到附近的卫生所,吃些药,在破旧的小旅馆休养。
病迟迟不好,她过意不去。嘱谭亭自己玩。
谭亭不乐意。每日,从山下采回一把红草,插到她床前的可乐瓶里。
夕晖进来的时候,他背了她去外面看落日。
谭亭生得魁伟。背她的时候,说:姐姐,你轻得跟个兔子似的。
语声起先并不肯让他背,但见他坦荡无拘,磊落光明,也就没有男女大妨了。
她坐到草丛上,静静看他画画。
他偶尔瞥她一眼,与她目光相撞,便会露出孩子气的笑。有点局促,有点憨,但是很欢喜。他就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孩子。比她还小几岁。
有次,她手机响,是冯至鸣,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像野兽一样叫:什么,你说大声点,听不清,啊算了。便挂。
他停住笔,看她,说:你男朋友吗?
她说:不是。
他忽然笑了笑。
她说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