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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口干舌燥,猛然发觉天色已黑得透彻,沈墨钩的身体终是没了温度,自己手指沾的血,都成了冰冷黏腻的一片。
一时疲倦欲死,放开沈墨钩,倒在他的胸口紧紧抱着,竟迅速的睡着了,睡得既香且甜。
睡意正浓时,眼前突然有灯光明亮,睁眼一看,却见崇光不知何时进屋,正静静的剔亮一盏盏银灯。
灯光映着琉璃圆珠射出,色调华丽,更在深夜中尽显温暖,苏小缺略动了动手脚,已感觉不再僵硬。
当下低声唤道:“崇光!过来。”
崇光点亮最后一盏灯,脚步轻移,跪坐在苏小缺身边,伸臂搂住他的腰,埋头于他的胸膛。
苏小缺只觉得活着的崇光,死去的沈墨钩,才是自己熟悉亲近的,而半死不活的唐一野和谢天璧,距离都十分遥远,不由得叹道:“崇光,幸好你还在。”
崇光似找到了窝的猫,舒服的蹭了蹭脑袋,闷声道:“我永远在你身边。”
苏小缺涩声道:“沈墨钩死了。”
崇光知他心中难过,道:“七星湖还在。”
苏小缺静了半晌,腰背逐渐绷直,声音似淡却又生机勃勃:“对。”
站起身来,把沈墨钩抱了上床,将他衣衫拉好抚平,又在额上鲜血凝结处轻轻一吻,凝望半晌,方走到唐一野身边,搭上他的腕脉细细一诊,道:“唐师兄,你身体壮得堪比一头牯牛,太一真气又是淳厚刚正,这点儿内伤自己调养几天也就没什么大事啦。”
唐一野提了一口气,声音还是免不了的虚弱无力:“这妖人不是你爹爹,你为何不叫我大哥……”
苏小缺打断道:“谁说沈墨钩不是我爹爹?”
微微抬着下颌,骄傲而满足:“他不止是最好的情人,也是最好的爹。”
看唐一野一脸震惊中隐约几分怒色耻意,不禁笑道:“你觉得脏,觉得恶心是不是?可我就是这么想的……沈墨钩说得没错,这些事本不必瞒着,说出来只会觉得轻松自在,从此什么名门正派,什么世人言语,自然统统都是狗屁,便是至亲至爱之人,若是他不能明白,也再不会成为羁绊。”
唐一野重伤之下,只听得脑袋晕成了一锅粥,直觉苏小缺所言大是不对,却偏偏不知从何辩驳,低声道:“爹知道你这样,一定会很伤心……”
苏小缺眼眸清亮无一丝阴霾,笑容更是如释重负,如雨后的阳光洒落:“唐一野你这个傻子,现在不是唐清宇承不承认我,而是我根本不想认他了。”
“谢天璧刺我一刀,不惜耗费真气救我的是沈墨钩,我四肢筋脉俱废,带我回家的也是沈墨钩,知道我想要杀他报仇,他竟也是心甘情愿……在七星湖他给了我很多,多到足够当一个爹爹,唐清宇又做过什么?”
唐一野怔怔听着,浑身经脉无一不痛,最痛的却还是心口一处,只觉再压不住伤势,连说话都少了力气,良久方断续道:“小缺……爹和我都对你不起……是我们不好。”
苏小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不,唐师兄,你一直待我很好,从没有半分对不住我的地方,这次也多谢你肯孤身犯险来救我。”
吩咐崇光道:“你把我师兄带去休息,让小眠这些天好生照顾罢。”
崇光答应了,俯身抱起唐一野,故意笑道:“唐家哥哥,你生得真是俊……”
唐一野一看此人满脸妖气正气不入,跟见了唐三藏的妖怪一样差点儿对着自己滴口水了,一时又气又怒,颤抖着手指想大喊一声:妖怪尔敢!却一口气上不来,脑袋一歪,出口未捷身先晕。
崇光抱着唐一野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事,又把怀中人随便放在桌子上,怕他冻着,异常体贴的把桌布攒巴攒巴的盖了肚子,这才指着谢天璧道:“魏总管怎么回事?”
第六十五章
苏小缺居高临下,眼珠子从眼角处斜瞄一眼,见谢天璧兀自清醒,一双眼似将熄未熄的火苗,却只顾盯着自己,当下冷冷道:“七星湖以后没有魏总管,只有庄总管。”
崇光本无所谓当不当这个权高位重的总管,但苏小缺如此看重信任自己,却是心里欢喜,道:“那天一公子怎么处置?”
苏小缺道:“真正的天一公子早死了……他不过是个西贝货。”
看着谢天璧,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假扮天一公子潜入七星湖?”
谢天璧气息甚弱,声音低却清晰:“我去过豆子镇……你已经被沈墨钩接到七星湖。你既来了,我怎能放心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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