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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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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干尸魔君
已经是阳春三月了,五台山巍峨的山岩上还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远望过去,正像一个深沉衰迈的老年人,在那本已银色的稀朗头发上,又加上了一顶纯白的帽子。
寒冽的山风呼号着,从这个山头卷向那个山头,每一处峡谷峻峰,仍旧一片白皑皑的银色世界,严冬虽被春风驱离了城市和平原,却顽强地逗留在深山丛岭中。
秦玉拖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弯着腰,躬着背,一步一步爬向山的深处,他虽然还只有九岁,身体又是那么软弱,但是,内心里那一股沸腾的热血,那一种惊恐和怨恨,驱使着他忘了畏缩后退,忘了自己幼小的年纪,更忘了前途是那么渺不可期。
足踝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割破了,一滴滴的渗流着鲜血,每当他一举步,在身后就遗留一个深深的小足印,红的血染在白的雪上,分外的显明刺目,但秦玉不顾这一些,肚里饿了,他顺手从雪地上抓起一把冰冷的雪塞进口去,累了,他仅仅斜依在山坡上略作喘息,又奋力继续向上爬,爬,爬。
坚强的意志和信念支持着他,继母狰狞的模样压迫着他,那一条条使人痛彻心肺的皮鞭仍犹在面前,可怜年才九岁的他,已经忍饥挨饿了整整两天一夜了,如今再也没有退路让他畏缩,摆在眼前只有唯一的崎岖的而且是漫无止境的狭窄的山道,让这个可悲复又可怜的孩子一步步挣扎的爬着。
这儿虽然也叫“五台山”却不是江湖中尽人皆知的南北五台,而是地处长城以北,察哈尔省境南端的“小五台山”,也不知取名的人儿是居的什么心,这个“小五台山”海拔三千四百九十一米,远在临近的山西境内的那座海拔三千零四十米以上,但却把这儿叫做“小五台山”。
秦玉原就往在长城飞狐口外,那地方名叫西河营,在蔚县东北,恰在小五台山西麓,西河营只不过一个小镇统共不过数百户人家,秦家就住在城东一条小街上,两间破屋,一家夫妻两口守着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杂货店,饿不着,冻不死,如此而已。
在秦玉五岁那一年,他母亲尤氏一病身亡,第二年其父秦同书又续弦娶了一个阮氏,这阮氏年轻冶荡,妖娆多姿,初进门时尚好,半年一过,逐渐暴露了狰狞面目,开始还仅不过拿秦玉当作下人气筒,指使做一些笨重事物,火来了打骂一顿。
秦家本就穷,秦玉虽说才只六岁,帮同家中做做粗事,原也没有什么,哪知后来一天天变本加厉起来,动辄毒打痛殴。秦同书迷于女色,也不作蔽护,可怜秦玉一个六岁小孩,洗衣做饭,叠被铺床,打脸水洗屎盆没有一件事不做,稍不称心,就被拳足交加,打得死去活来,这时秦同书年已五旬,对阮氏只有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秦玉七岁时,阮氏又生下一个弟弟秦仲,这一来更是拔卮不堪,弄了她一个旧时情人表哥陈焕文到店里来作帮手,所有店里赚盈,全数入了私房,秦玉父子形同乞丐,这时店中营业情况反渐渐好转,每月也有一二十两银子好赚了,但尽数被陈、阮二人把持,哪里还轮得到秦玉父子。
第二年,阮氏更和陈焕文设计以玻璃粉渗合在食物中,将秦同书害死,一对奸夫淫妇更是同起同卧,俨若夫妻,小小年纪的秦玉有泪不敢流,有怨无处诉,陈、阮二人更把他当作了眼中钉,恨不得也要了他的小命。
好容易就这样作奴婢过了两年,秦玉已是九岁,慢慢也知道长此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像他这么小小年纪,举目无亲,又能投奔谁去呢?
有一次,他听得同村几个顽童谈起,说是东方小五台山上,最近每晚隐隐有瑞气升空,彩光闪现,山上必有神仙居住。秦玉听了这话,也曾在午夜梦中哭醒之时,偷偷溜到山下探望过,除了那些寂静沉沉,高插入云的山峰之外,却没有看见什么奇特异常之处,但一个人在绝处,任何渺茫希望对自己都成了绝大的诱惑,秦玉无依无靠,又受尽继母的毒打欺凌,他再也无法抹去任何稀微的曙光。
这一天也是合当有事,秦玉因为头一夜辗转床第,思前想后终夜未眠,天亮时略一阖眼,醒来已是红日当空,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水桶赶到井边装了一桶水,急忙忙提到房里准备洒扫,那知忙中大意,竟将一只玻璃糖果罐子碰倒在地,“哗啦”一声打了个粉碎,秦玉瞪眼望着满地的碎玻璃和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