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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的竞赛,有声有色。
剪发棚内的角逐,无声无息。虽说无声无息,却似江湖上两大高手在决斗之前,每一步隐含着一触即发的“杀机”。这既是两位持剪刀者与“引颈待戮”般披发呆坐的秀女之间的决斗,更是两位持剪刀者之间的决斗。杨森有意把手中那刚从县城街上剃头铺子中征用来的长剪弄得咔嚓咔嚓直响,他一头钻进棚子后,认准面前这颗人头,虎视眈眈瞪一眼左边那面镜子,见镜中人红唇紧咬,画眉低蹙,杨森绷着脸,正要下剪,无意中瞅见右镜中那个女子,便有意无意拿她与左镜中这女子作比。这一比,杨森的剪刀便久久地悬在了左镜女子的脑后……刀下这个女子,是我自家的女人。杨师长的女人,泸县男人女人无人不赞,用梁师贤的话说是——“百花服牡丹”。可是,当她与右镜那女子并坐时,杨森却暗自一叹——“清水出芙蓉”!你看她不描眉不抹红,却掩不住天生丽质。想那合川一个边鄙小城,凭啥出得这样一个女子?杨森侧目,瞄一眼随后持剪进棚的卢魁先,心想,你卢科长一个读书人,教书匠,凭啥征服了这样一个女人?
杨森怎样想,他的女人并不知道。两个女子都不知道自家的男人此时怎样想。恐惧已经冷森森地像一条蛇沿后背爬上了头顶。两个女子怯生生地对望一眼,同时感觉到身后,各自的丈夫正在逼近,她俩,一个避开丈夫的目光,一个迎住丈夫的目光。
杨森拿着明晃晃的剪刀,夸张地向空中剪得咔嚓连声,他的女人吓得哆嗦,连忙用手护住秀发,咕哝着:“人家长得好好的,你凭啥就剪?”
杨森说:“夫人护发,有一千条理由。杨森剪发,一条理由足矣!”
杨夫人问:“啥理由?”
杨森答:“剪除封建主义,造就新女性!”
杨夫人索性连发带头全都抱住。
杨森大笑:“夫人该不会学那满人入关时——留发不留头吧?”
见右镜中,卢夫人已经打开盘在脑后的头发,将一头秀发披了一肩,杨夫人便也松了护头的双手,嗔斜了眼,瞪着镜中丈夫道:“看你怎么舍得下刀!”
杨森回道:“夫人放心,你丈夫半生玩刀,这一刀下去,怎么也不会比他卢科长这个教书匠差吧?”
卢魁先拿着剪刀,乐呵呵地说:“夫人放宽心,你丈夫这点手艺定当胜过杨夫人的丈夫!”
杨森不服气地说:“你敢如此轻视我的刀下功夫?”
卢魁先道:“若在口头比试,我不敢说。是钢是铁,试了才晓得!”
“你敢与我打赌?”
“杨将军真要赌,在下奉陪。”
“赌什么?”
“卢思若输给将军,甘愿罚去教育科长一年薪水。将军呢?”卢魁先看一眼身后,恽代英与众学生围在了棚门外。
恽代英似乎猜到了一点卢魁先的心思,饶有兴致地旁观着。
卢魁先接着说:“将军若输给卢思,或可为川南师范办点实事?”
杨森点头道:“我认!”
此时,响起欢快幽默的川剧锣鼓与二胡奏乐声,卢魁先与恽代英有意放眼望去——
运动场中,马少侠曾凭国术轻功跃过的横杆,一个青年的身影以标准的跳高运动员动作跃过横杆。
卢魁先用目光悠悠地引导杨森望去,说:“泸永镇守使、永宁道尹杨先生治下这川南师范,上音乐课,至今用的是二胡笛子。”
杨森老江湖,当然知道卢魁先话后有话,矜持道:“唔,二胡笛子,有何不妥?”
新政(八)(3)
卢魁先说:“二胡笛子,于传统中国民乐演奏,可也。但要教学生西洋音乐……”
他故意打住。
杨森说:“二胡笛子,教学生西洋音乐,又有何不妥?”
卢魁先说:“南腔北调各自东西不合节拍。”
杨森说:“要什么才合得上卢科长的节拍?”
卢魁先说:“我在上海,见过洋人的钢琴!”
杨森说:“我就知道你卢科长不赌则罢,一赌必是豪赌。”
卢魁先说:“杨镇守使不敢认账?”
杨森说:“认!”
卢魁先说:“川南师范学生,毕业将教育川南子弟学习现代化之物理、化学、生物各门新学科,实验仪器,至今却没有几件!”
杨森说:“我全认!”
卢魁先说:“大将军一言既出!”
杨森说:“驷马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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