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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承远带上斗笠点了点头,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你不问我是谁吗?”
莫林笑了一声,“能让你在这个时候回皇城,我还需要问吗?”她看着那道黑影消失在视线中,叹了口气。山丘间的温泉被隐蔽在繁密的树丛间,有几眼滚烫的泉中还有被烫死的野兽,被秃鹫拖到岸上疯狂地啄食,留下斑驳的血迹。这里了无人烟,苍鹰般的双眸在每一处石缝间扫过,越朝里走,温泉的温度就越烫,走在一边她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飘上来。风承远低下了头,草丛里爬出来一条通体血红色的蟒蛇,碗口粗的身子,三角形的大脑袋里正朝她吐着深紫色的信子。既然七灵蓿边必有七灵蛇,那么她要的那株草应该也就在附近了她走上前几步,果然,在那条蛇爬出来的草丛里,长着一株血红色的七灵蓿。
她继续朝里走,那条大蛇突然猛地蹿了过来,风承远眯了眯眼,它的速度快如闪电,可她更快,右手在倏忽间扣住了它的七寸,用劲一震,那条大蛇顿时像是软去的蛇皮一样瘫了下来。
她扔开蛇尸过去弯下腰踩七灵蓿,血红色的枝叶终于落在掌心,她正要起身,突然间手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一条刚从蛋壳里爬出来的小蛇正咬着她的手背,那蛇蛋和泥土一个颜色,她刚才一时大意,竟然没有看见。两条蛇尸落在泥中,地上是一滴又一滴深紫色的血,一路从草丛滴到了最近的那一眼温泉。
淡淡的白色雾气中,泉中的水从原本的透明变得有些深,没多久就成了一种迷离的暗紫色。
她的双唇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浸泡在滚烫的泉水中,身体里,却像是落入了冰窖,彻骨的寒冷,交织的细密疼痛每一次都像是剜心一般刺骨。风承远一直在接连不断地强行运气将毒液逼出体外,她的唇瓣因为寒冷微微有些在颤抖,眉上不断结出寒霜,却又很快被泉水的热气融化,一滴又一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落入水中,在越来越深的紫色中泛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即便只是一条小蛇,七灵蛇的剧毒依旧不容小觑,若是常人,早就命丧当场了,过了足有三个时辰,她伤口处的紫色终于全都褪尽,只是唇色依旧惨白,同样失去血色的手掌拿起那株七灵蓿,映衬得如啼血一般凄艳无比。四月上旬,风承志大军强攻临丘城,城楼守军以箭雨阵御敌,堤岸上士兵持盾前进,到城关下架云梯,被城楼上推落巨石砸死者的鲜血染红了整条护城湖,三日后,临丘城失陷。
南六域带兵退守鸣沙山前第二道防线,风承志大军入驻临丘关。“还是没有殿下或是远王的消息吗?” 已经出离愤怒的柳大将军摇了摇头,“临丘关失守,现在她就是回来,要进西荒都不容易。”
樊城的地下渠基本完工,沈默带着几个侍从去城外验收,夕阳西下,他推着轮椅正要回去,眼角却瞄到了一匹熟悉的马。枣红色白耳朵的飞霞骠,风承远那匹当时被留在皇城的血影,他抬起眼,马背上的人已经翻了下来,还带着一个人。“有没有感觉?” 沈默摇头,莫林将银针插得更深,他依旧摇头,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拔出银针,将他的小腿拉平又放下,换了个地方慢慢插入银针。“你们回来的时候,临丘关怎么样了?”“风承志的大军刚进城,临丘城里人心惶惶的,乱得很,没费什么功夫就混进去了。”莫林摇着头,“我一直就想不通,你说那些士兵,怎么就会有人乐意打仗呢?”“又有几个人是真心愿战,不过是一粒沙尘,没有选择地被卷入了一场狂风。”他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咛。“疼?”有一点点,还有点麻。”莫林点了点头,“还好,总算没全坏死。”她收起了银针,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在沈默呆愣住的时候冲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你当什么都不知道。” 沈默勉强地点了点头,正好风承远推开了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厚重的羊皮纸,递到沈默手里。“这是什么?”“风承志大军的行军图。”“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有这个?”“经过临丘城的时候顺路去轩辕斯大帐里拿来的。”沈默将那羊皮纸放在自己膝盖上摊开,莫林已经收拾好站起了身,朝风承远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房,留下沈默一个人细细看着那张行军图。
“怎么样?”
“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一定会好,我去准备草药。”
莫林离开了院子,风承远一个人站在门外,沈默不知道什么时候推着轮椅出了房间,她低下头,正遇上他的视线,好半晌,他有些无力地迎着日光闭上了双眼。
她总是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内心,那样狂炙的情,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应。
从不解释,从不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