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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通过战斗而〃凌驾〃于一切动物之上的动物。狼的祖祖辈辈一代一代地在黑暗中环顾无数的人类的火膛,曾经一代一代地在密林深处游荡,隔着安全的距离窥视过这种奇怪的君临一切的两腿动物。许多世纪的斗争和许多代狼的祖先积累的经验,遗传下来的先天的符咒,让狼对人永远有一种敬畏之情。
被这龇牙咧嘴的狼吓呆的陈五,看到它一副认错的表情马上又恢复了主人的面孔,他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灰灰的脑袋上,并大骂道:
“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挨了主人一巴掌的灰灰,两条前腿并在一起,不声不响地卧在地上,把长长的嘴放在腿上面沉思着,这是它一贯认罪的表情。
这只狼已经习惯了主人的法律,因为在它的脑中对人没有公正之类的抽象概念,它只以自己的方式承认主人的权力与绝对的威信,就如人类看到天神站在山顶上,双手分别向吃惊的世界投掷电闪雷鸣时所产生的敬畏与惊异一样。
孤狼 10(1)
灰灰面对着这些咆哮着、龇牙咧嘴、毛发耸立慢步向它围上来的竞争者,轻蔑地笑了一下。在那一瞬间它身上燃烧着一颗海盗和山大王的欲望,并在它的身体内随意表现出来。
灰灰静静地卧在地上检讨着自己对主人的不敬。
明天,灰灰就将随主人离开这里。
在这个夏季,山野的气温随着枝叶的繁茂,百花的竞相盛开与凋谢也日渐升高。灰灰那为了御冬、厚厚的被荆棘划破了,有的地方还被火塘里溅起的火星烧了一个窟窿,那样子就似老农身上披着的一件穿了无数个冬天的破棉袄的毛也悄悄地脱掉,换上了另一种薄薄的油光闪亮的新装。
这个时候的灰灰变得更加精干。
在冬天这样的季节,灰灰除了尽心尽职在沉寂的山里为主人看护羊群与主人一块出去狩猎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在大雪封山之时,它更多的时间是与主人一块守在火塘前烤火取暖。只有到了春、夏季随着山野热闹和气温的升高之时,它体内才涌动着另一种渴望。
在这样的季节,这只狼很珍惜自己的皮毛。在休息时它就细心地用舌头梳理自己的皮毛,尽量保持着自己体形的矫健。因为它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了,而且知道自己有很多值得炫耀的资本。
特别是在这样的季节,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芳香和雌性动植物分泌出的神秘的刺激的气息。天地间弥漫着一种喜气洋洋的节日氛围,大自然奢侈地在为一切生物举办婚礼。
在这个季节灰灰透过空气能嗅到几十里之外它的情侣那美好的体味,那体味深深地刺激着它的脑垂体,雄性荷尔蒙像个教唆犯,教会了灰灰放纵的本领与欲望。
在这样的季节灰灰准会悄悄地出走一两天,通过空气它已经嗅到它远处的情人正处于发情期。
一直卧在地上反省着自己的灰灰想到自己明天与主人就要离开这里,想到它远处的情侣,它用鼻子嗅着空气,嗅到了远处的情侣——小花*身上那时隐时现还不浓烈美好的体味。
小花*是灰灰在一年以前,在一个它感到十分孤独与焦躁的夜晚,踏着夜色闯进一个陌生的村子时认识的。当时它进入这个村子时所有的狗对这个陌生的闯入者都露出了仇恨的牙齿,唯有这只小花*温柔地接待了这位闯入者,带着这位陌生的闯入者游完了全村,并亲自把它送到村口,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从此灰灰就记住了这只小花*的体味,这种体味一直诱引着它。
灰灰站起来走到陈五身旁,用头蹭主人的腿,用那条秃尾巴拍打着主人躬着的背,似一个撒娇的孩子一般在有求于主人什么似的。
一向很严肃与沉静的灰灰,它极少露出这样的面孔,对主人的感情就如藏在灰烬中的火,只有吹开覆盖着的灰土才能见到火光。
灰灰用这个举动是想告诉陈五,它要去幽会它的情侣。可陈五不懂灰灰的意思,他很不耐烦地把灰灰推开,吸着烟又坠入到他的沉思之中去了。
灰灰兴味索然地走开,在陈五的一旁卧下,可它很快又站了起来。小花*身上散发出的体味,以及那醉得它神魂颠倒的雌性荷尔蒙弄得它全身兴奋得心神不宁。
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灰灰心神不宁地卧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卧下,当它最后一次站起来时,似箭一般射向了夜幕。
夜幕下暗蓝色的峰峦重重叠叠。
星星在苍茫的天际间安详地闪烁着。
灰灰在山间小路上一路飞奔、向着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