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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长大了,思虑成熟了,不会再用逃避来保护心爱的人儿了。陆君遥颇感欣慰。
坐在案牍前,翻阅盼儿送来的帐本,抬眸一瞥。
“坐啊,别净站那儿。”
稍晚,福伯送来她打小便爱吃的栗子糕,留意到她也吃了两块。
这几日,她心情似乎平复许多,胃口也好些了。
送去给她的帐本,也全打理得条条分明。
这就是盼儿,无论自身如何,父兄交代的事,总会打点得妥妥贴贴,不教他们失望。
陆祈君合上帐本,望见福伯手中的拜帖,简直想呻吟了。
“福伯,你是见不得我日子太好过吗?”
“怎么了?”盼儿不解。
“孙氏少东的邀帖。”福伯颇乐地公布答案,将帖子摊开凑到她面前。
“迎翠楼……”她喃念。“哥哥不爱上花楼?”
“不爱。”他也不懂,谈生意客栈、茶楼不成吗?非得上花楼?
真怪,他们家的男子,从爹爹到哥哥,都不爱上花街柳巷呢。
她听说,男人们最爱上那儿寻欢作乐,一掷千金醉卧美人膝,可爹爹不爱,因为心里头有娘,千万佳丽尽成庸脂俗粉,那哥哥呢?
“哥哥心里有人吗?”
陆祈君回眸,定定凝视她。“那你呢?将来有何打算?”
“少爷!”福伯使眼神暗示。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不予理会,仍是问:“陆武不在了,你总要为自个儿盘算,难不成就这么为他守下去?”盼儿没那么脆弱,该谈的,何必刻意回避。
陆盼君垂眸,静默了许久,轻声问:“不能这样吗?”
他被问住了。盼儿真打算终身不嫁了?!
“你……爱他若此……”他涩涩地道。这一生,真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吗?
“我不嫁,会让陆家被笑,可是我想,哥哥不会介意吧?就算我一辈子赖在陆家终老,哥哥都会照顾我……”是哥哥,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别管别人怎么说,这就是她想做的。
“盼儿,你何必那么死心眼?天下之大,除了陆武难道就没别人了吗?总有个人——”声音弱了下来,终至沈默。
天下之大,他不也死死认定那么一个,再也容不下其他?自己做不到,又哪来的脸说服她……
“我懂了……”他扯唇,低低地笑。“就依你吧。”
他起身,走出书斋。
当真……无法取代吗?
他一再自问。
“你心情——看起来更糟了。”孙少东明白指出。
陆祈君扯出一抹涩然的笑。在盼儿面前,总要强自撑持,故作无谓,好累。出了家门,已不想再掩饰。
“没去寻那佳人?”
“有。”眺看窗外,眸光萧索。“她说,她再也不要别人了。”
这是她要的,宁可一生绝了情爱,凭吊那最初、也唯一的那个人。
她与他,竟是同样的心情……
他还能说什么?
“那真遗憾,敬你,失意人。”
陆祈君举杯回应,一饮而尽。
“今晚,我想留下。”他突如其来地说了这么一句。
孙少东颇意外地挑眉。这倒是头一遭。
“怎么,想放纵?”摇摇头。“我说过,你太清醒,办不到的。”
“那就醉醉看。”何妨?不是没为她醉过,他太累,不想再强自撑持。
身畔这名女子眉儿弯弯,笑起来竟有几分神似盼儿。
他伸手,抚触那教他情牵的相似脸容,眷眷恋恋。“可以吗?”
女子微讶,娇笑道:“当然。”身处青楼,被狎玩轻慢惯了,竟头一回有人尊重询问一声——可以吗?
她不是盼儿,那主动碰触的手,太轻佻。
他闭了下眼,再灌上一口烈酒。
无可取代的感觉,太苦。这一夜,他想忘了她。
他醉了,很醉。
孙少东支着下颚,有趣地瞧着他。
“盼儿……”轻不可闻的呢喃逸出唇畔,醉卧美人怀里,吻着、抱着,不去想掌下碰触的,只是一名陌生女子。
原来,他心头那人,是他家妹子吗?难怪要醉。
“你怎么说?”反问他身侧那被当了一夜替身的女子。要嘛,将他带进房,继续当替身,要嘛送他回去。
女子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