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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意,她才能甘心一般。
自三年前他应承了她的条件,把命抵给她后,她花了十天时间,将那朵“七色蓟”炼制出七颗“西塞一派”独有的“续命还魂丹”,尔后,每年遣人送一颗至衡阳的“南岳天龙堂”。
那位杜家小师妹筋骨血脉尽虚,身子已不中用,欲要根治顽疾,非得将炼出的七颗“续命还魂丹”尽数食下不可,为这事,义兄年宗腾还曾与她深谈过,希望她“潇洒”些儿、“大方”点儿,把丹药全数送去,别这么一年一回地折腾人家。
一年一回,等足七年不也一样能大功告成?
她……是在折腾人吗?
每每思及这问题,她的思绪便如脱缰野马,直往他身上兜转过去。
他后悔过吗?
这一待,便已三个春秋,而往后还要熬过一个又一个年头,他命不属己,身亦如此,当初率性地允诺给她,可曾想过心爱的人儿还得等够七年,才能从她手里拿得全部的“续命还魂丹”?
他不曾恼恨过她吗?
明就答应给药,却故意从中耍弄小手段,偏不给个痛快,然而双方条件已然交换,以他出自名门正派的行事作风,一旦作下应承,断不可能自毁誓约,落下话柄。
所以,还是当坏人好、当坏人自在,好人总是多所顾虑,要里子更要面子,没法儿大大方方地为难别人,落得最后只能折腾自己,这又何必?
当坏人好哪……
她愣瞅着他,思绪百转千折。
裴兴武似不想直接回答她的问话,反正不说便是默认了。他转开了话题,淡道:“若觉得困,再睡一会儿无妨,这些药膏多搅片刻便成,我应付得来。”如这般的活儿,他三年来跟在她身旁,已学得不少。略顿了顿,他目光稍敛。“阁楼地板不比床榻舒适,要睡回房去睡。”
何时轮到他来管人了?他管她做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她的事?她……她、她又不是他的小师妹,还需要他费心呵护吗?殷落霞一怔,也不懂喉中酸涩究竟为何。
她陡地撑着木栏杆爬起,方才读至一半的书册随即从膝上滑落,直往阁楼底下掉。
瞥见东西坠落,她下意识伸长手臂要去抓取,可惜啥儿也没捞到,大半边身子却挂在栏杆外。她双腿因久坐仍有些麻感,一时间撑不住平衡,惊呼了声,人竟也跟着往下飞坠——
肯定要摔得鼻青脸肿,会好丢脸、好痛好痛……咦?呃……怎么……不痛?
她双睫掀启,男人深若玄玉的目瞳近在咫尺,正定定与她对视,她的脸肤甚至感觉得到他鼻翼喷出的气息,引起一阵古怪的麻痒。
他轻身功夫好俊,瞬间移形换位,将她接个正着。
“我、我……你的铁箫压到我的腰了。”殷落霞低语,袖里十指不自觉地握成小拳,费着气力压抑过促的心音。“……你、你放我下来了。”
裴兴武面容沉静,两臂陡弛,如其所愿地让她双足着地,但一只手掌仍稳稳地托住她的肘,跟着,他长腿往旁一勾,拉来一张椅凳,不由分说地压下她的肩头。
“坐。”
“我不用,我!”她欲要起身。
“你脚麻了。”他掌力适中,将她轻易推回。
“我没有。我、我又不是你的小师妹,我好得很,用不着你费神。”也不懂为何要反驳,反正,她的性情别扭得可以,着魔似的,偏要与他唱反调,就是这么不讨喜。
裴兴武抿唇不语,深幽幽地瞅着她。那冷淡秀脸儿有她独特的神态,这三年寒暑,有意无意地在他心头上刻划了什么,要他记之不忘,反复体会。
胸口剧震了两下,殷落霞随即感到一阵紧绷。难解的,她就怕他显露出那样的眼光,犹如两潭深不见底的渊井,无言地容忍着她的固执和臭脾气。
咬咬唇,她终是安分地坐住,身躯微僵,凤眸平视,暗自调整气息。
“你放手。”嗓音潜回向来的清冷,如在上位者,淡淡施令。
按在她肩上的五指先是一紧,随即撤将下来。裴兴武深吸了口气,按捺住浮动的心思,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医书,拍了拍书皮,递向她。
殷落霞被动地接过,两眸停在他胸前,唇掀动了一下,却未出声。
他欣长身躯一转,回到炉灶前,再次往石镬里搅动起那根长木杓,一下接着一下旋拌,力道均匀专注。
周遭好静,浓稠药膏散发出的辛味充斥鼻间,虽已深秋,屋内仍留有炉火的余温,或者正因如此,她才会觉得窒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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