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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方便做事,巴娜只替她上了脚镍。两个铁扣圈住她的脚踝,中间只有约一步长的铁链,逼得她只能缓慢行走。
那天,她差点跌进井里去。
从小到大,不论何时何地,她都是被捧在掌心呵护,从不曾劳动过。就连提水擦地,别人看来轻而易举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陌生而艰难。
因为无力,她提不起一桶水,巴娜气急败坏的骂著,却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得耐著性子,先帮她打好水,再教她怎么擦地,一边骂一边教,像是训练娃儿似的训练这个新手。
几天后,幽兰终于有力气,独自打起一桶水。
五天后,她学会擦净石阶,人们经过时,终于不再因为水渍而摔倒。
十天后,巴娜终于认定,她能独力完成工作,不再跟在一旁指点以及责骂。
一个月后,幽兰开始适应这样的日子。
起初,这样的劳动让她疲累不已,几乎禁受不住,全身上下那似乎永远也无法消除的酸痛。每天夜里,她都累得拾不起手;每日清晨,被拖著上工时,只要迈开脚步,她都觉得全身骨头会在下一刻垮散。
但是,她万万想不到,适度的劳动,对她病弱的身子,其实有著重大帮助,最初的疲累过去后,她适应了擦拭石阶这样缓慢、重复的劳动,白昼里食欲变好,连夜里也睡得更沈。
她的任劳任怨,就连巴娜也暗自惊讶。
在柔弱的身子里,隐藏著强烈的意念。就凭著那股意念,幽兰撑了下去,坚持不让自个儿倒下——
她要见金凛!
这个念头支撑著她,让她在北国的寒夜里,也能因为怀抱著希望,而感觉到一丝温暖,蜷著身子睡云。
纵然,她被孤立在这个陌生的国度。
纵然,她被迫成为人质,甚至沦为奴隶。
纵然,她的双脚,始终铐著脚镰,娇嫩的肌肤,已被冰冷的钢铁磨出无数的伤口。
这些折磨,都无损于她内心的希望。卒苦的劳动中,她刻意遗忘,金凛曾说过的那些恶毒的指控。深烙在她心中,永远难以磨灭的,是三年多前,他们相遇时的点点滴滴。
夏日。
岩洞。
紫棠花。
全凛。他曾在她的耳畔低语,以粗糙的指,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他的名。这是我的名字。
她忘不掉,他的呼唤。
兰儿。
她忘不掉,他的承诺。
兰儿,这一生,我绝不负你。
这些是她的希望、她的珍宝,是她心中的支柱,牢牢支撑著她,让她有勇气继续等待。
日复一日,等待像是漫无边际,身为人质的她,连行动都遭受限制。而金凛是一族之长,三年未归,如今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处置,被巴娜呼来唤去的她,根本见不著他,更别提是跟他说上一言半语。
直到某天黄昏,当夕阳的余晖,从大地的西方,映射入石窗,将坚硬的石墙,以及她刚刚擦乾净的石阶,抹上橘红的色彩时,阶梯顶端的谈话声,吸引了她的注一忌。
男人们的谈话声里,混杂著某个低沈、有力的嗓音。她记得那个声音,那声音曾在她耳畔低语著誓言,以及承诺,说尽最甜美的情话;那声音,也曾经无情的指控她,重重羞辱了她。
幽兰跪在石阶上,急切的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期盼,甚至忘了拧乾手中的破布。男人们踏著石阶而下,而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正是她一个多月来,思念不已的金凛。
夕阳的余光,让那张轮廓深刻的面容分明得有如石雕。他的眼里映著光,薄唇
紧抿著,无论举手投足,都有著王者的权威,当他开口时,每个人都臣服聆听。
暗黑色的衣袍,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巨大。当他踏下石阶,朝她定来时,她的世界仿佛静止了。
幽兰忘了呼吸,注视著金凛逐步的接近。
她的渴望、思念,在这一刻终于实现,她想张嘴、想解释,却无法开口,甚至忘了该怎么说话,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察觉了她的注目,他黑亮的眸子,淡淡的一瞥,扫过她破旧的衣衫、脏污的双手,以及脚踝问的铁锁。
未拧乾的破布,滴下几滴污水,落在石阶上,也弄脏了他的靴子。
他的靴子上,不再有泥,反而有著上好的皮革揉制后的特殊味道,细密的缝线,代表制作者的用心,以及使用者的身分。
那些污水,在鞋面上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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