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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它们的命运谁来安排,环境谁来改变?村子里无数孤弱无助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能挣脱中国农民千百年来一直承受的宿命怪圈,羸得一点真正有尊严有质量的生活吗?至少在目前看来,这还是一种憧憬。
挤火车(1)
楚些
一个人与一个地方厮守终生,毕竟是别样的姿态,异地而居则成为我们共生的属性和可能。川流的时间,变动不居的内心,迫使着单薄的肉体紧随而行。
记不清第一次离开呱呱坠地时所住的村庄的具体时间,这些都已模糊,想重新梳理似乎不大可能。应该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还没学会走路,小到还是大人的玩具、累赘、幸福的时候,骑在他们的肩上,就开始去异地旅行。在不停袭来的慵困的间隙,偶尔会睁开眼睛,聚光于远近的草丛、树木、房屋、河流,也许那些事物并没有进入记忆,也没有激起兴奋,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踏上了旅程。
亘古的河流是不会停止的,我们的旅程也是如此,除非我们永远地睡去了。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都必须承受。
在真正的长途旅行到来之前,像我这样的乡村少年,使用的工具极其简单,主要依靠的是瘦瘦的脚板,再复杂和高级一点,则是自行车。有赖于此类工具,我完成了对异地的最初的勘探:散布于四乡八邻的亲戚所在的村庄,更远一些的学校,还有我们小小的县城。它们自然分布在我的旅程中,并得到不断重复和循环,像血液一般围绕着我的生活。
19岁以前,我的旅程是自足的,所踏入的空间地域不过方圆百里,往往是这样,从村庄出发,重复着同样的河流、山川以及矮矮的谷地。但在19岁以后,随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到来,有关另一种旅程的风景悄悄拉开了帷幕。
1992年,我独自踏上这一新鲜而又漫长的旅程。说是漫长,其实有点夸张,大学所在的城市位于家乡的北部,相距也只有千里。当时能够选择的交通工具除了公共汽车外,只有火车了。听别人说,坐汽车慢,需要10个小时,而且,本县还没有直通车,权衡之下,还是坐火车经济实惠。但是坐火车也需先搭乘汽车,经过4个小时的路程后再去换乘,其中的辛苦,直到后来的后来才有所体会。
在我们家乡,每当说到坐火车的时候,皆会使用“挤火车”这个词语,如果你使用了“坐”这个词,很多人都会匪夷所思。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大明白其中微妙的含义,等到后来经验增多,才最终明白“挤”的完整寓意。像我这样去异地求学的乡村少年,像他们那些以农民身份去异地打工的庞大一族,或者以普通旅客身份去外地的人们,几乎都要依靠“挤”才能攀爬到其实早已从贵族化身份阵营中退却下来的火车车厢内。
求学过程中的返乡,以及工作之后与故地的来去相往,都和坚硬的火车车厢紧贴在一起,十几年下来,挤过的火车虽然有数,但其中的经验却是无数,每一次都有所不同,它们叠加在一起,成为胸中的块垒。
毫不夸张地说,直到现在为止,我还从未使用过火车的卧铺车厢,即使在条件已经大大改善的今天,它在我的现实中依然是遥远的天堂。有几次公派外地出差,虽然有这样的机会,但还是被我主动放弃了。整整四年求学期间,“卧铺”的概念始终没有在我的脑海中展开,直到我工作之后,才第一次实现与这个词的遭遇,才触摸到火车这一熟悉事物身体之上延展出的另一种陌生,我有点莫名,也有点刺痛。
第一次见到火车这一钢铁大物是在信阳车站,时间是1992年的9月。当时的感觉茫然异常,只是随着巨大的人流涌入站台,听着由远而近的尖锐的汽笛、咔嗒作响的铁轨,然后就是它呼啸而来的身影。一个少年在钢铁长龙面前的手足无措,这是个极佳的艺术构思,但在现实中,它却一闪而过,像是蜻蜓的翅膀扇起的一波水纹。而怎样挤上去的记忆早已模糊,只有那些锋利的声音还残存在意识里。虽然是第一次与其见面,我想到的很少,欣赏到的则更少,在争先恐后的人群中,我所想的和所做的,惟有怎样挤上去这一问题。
我始终不知道,一个人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将无知的岁月走过。对于我来说,整个四年,都被无知所散发出的特有的味道覆盖,其中的痴狂,又使这种岁月有了更大的曲折。四年中,当我在火车上,在狭窄的过道或者两节车厢的拼接地带,在各种身体味道混合而成的空气里,我所注意的只有我的同学们,还有那些陌生的妙龄女子,我的想象和车厢内人们的普遍表情一样,是逼仄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