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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摩冈说,他感到有点儿惊奇,而且,在这种情绪里面,第一次混进了和恐惧近似的感情,“啊!这件背心是用您兄弟的皮做的?那么裤子呢?”
“呢!”旺代分子回答,“裤子是另一回事,那是用巴黎第三营班长克洛德·弗拉若莱的皮做的。”
这时候,刚才的声音第二次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传唤摩冈,蒙巴尔,阿德莱和达萨斯的命令。
摩冈马上冲出了他们在里面讲话的小房间。
摩冈又穿过了整个跳舞大厅,向在衣帽间另一边的一个小客厅走去。
他的三个伙伴——蒙巴尔、阿德莱和达萨斯——已经在那儿等他了。
和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有一个穿着政府制服,也就是镶金线的绿色制服的信使。
他穿着盖满尘土的大靴子,戴着带帽檐的大军帽,背着文件袋;这些东西是一个政府信使的主要装备。
桌子上摊着一张卡西尼①的地图,这上面连最小的崎岖小道都能找到。
①卡西尼(一六二五——一七一二):原籍意大利的天文学家,曾任巴黎天文台台长,其子小卡西尼(一六七七——一七五六)也是天文学家,专门研究地球的形成,这里大概是指小卡西尼绘制的地图。
在叙述这个信使在这儿做什么,地图摊在桌子上派什么用场以前,我们先来看一看这三位新出现的人物;他们的名字的声音刚才在舞厅里回荡,而且他们将在以后的故事里起重要的作用。读者已经认识摩冈,他是一个阿喀琉斯和帕里斯的奇怪的混合物。摩冈的眼睛碧蓝,头发乌黑,身材修长匀称,风度翩翩,动作灵敏,目光炯炯有神,唇红齿白,嘴边始终带着笑意。他的外貌非常引人注目,似乎包含着各种不太协调的成分,在他刚柔相济的脸上,既可以看到脉脉的温情,又可以看到坚毅的力量,此外他还总是欢天喜地,笑口常开;如果有人想到这个人始终在冒着死亡的危险,而且这种死亡是最可怕的一种——上断头台——,那么他这种高兴劲儿的确会使人不寒而栗。
至于达萨斯,那是一个三十五到三十八岁之间的人,头发有点儿花白,非常浓密,可是眉毛和胡子都黑得像乌木一般。他的眼睛有点儿像印第安人,接近栗色。他过去是个龙骑兵上尉,身体结实,完全适合进行肉体和精神的搏斗;肌肉发达,说明他孔武有力,神态坚毅,说明他刚愎自用。此外他还有贵族风度,神态优雅,像一个花花公子那样浑身搽得喷香;也许是由于某种怪癖,也许是为了得到某种满足,他有时闻闻一瓶英国嗅盐,有时嗅嗅一只红宝石香料盒里的沁人心脾的香料。
蒙巴尔和阿德莱,他们的真名实姓也像达萨斯和摩冈一样,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他们俩在耶户连队里被称作形影不离的人。您倒是想想看,他们就像达蒙和皮蒂阿斯,欧里阿尔和尼苏斯,俄瑞斯式斯和二十二岁的皮拉特一样①;一个生性开朗,喋喋不休,吵吵嚷嚷;另一个郁郁寡欢,悄然无声,沉思默想;有危险他们分担,有钱财他们共享,甚至连情妇也不分彼此;他们相互补充,两个人不至于共走极端;遇有患难,都不顾个人安危,首先想到的是对方,就像斯巴达圣营里的年轻人;蒙巴尔和阿德莱就是这样的两个人。
①指希腊神话中三对难分难舍的好友。
不用多说,这三个人都是耶户连队里的人。
他们几个人被召来,就像摩冈猜想的一样,是为了连队里的事。
摩冈一进去,就径直向那个假信使走去,并和他握手。
“啊,亲爱的朋友!”假信使说,同时他的屁股扭了一下,说明不论是多么好的骑士,骑了驿站的矮脚马飞驰了五十来法里路程以后,也不会毫无反应,“你们这些巴黎佬,日子过得真痛快啊,和你们相比,卡普亚的汉尼拔①简直是如坐针毡了!我只是在经过的时候向舞厅里看了一眼,就像一个可怜的,替马赛纳将军送信给第一执政公民的政府信使应该做的一样;不过,我觉得您这儿的受害者挑选得好极了;可是,我可怜的朋友们,眼下只能对这一切告别了;这是令人不愉快的,这是不幸的,这是很遗憾的,可是耶户一家高于一切。”
①汉尼拔(前二四七一一前一八三):迦太基统帅公元前二一五年占领意大利城市卡普亚,恣意逸乐,使军队丧失了斗志。
“我亲爱的阿斯蒂埃。”摩冈说。
“好啦!”阿斯蒂埃说,“请别使用真名,先生们。阿斯蒂埃一家是规规矩矩的,据说他们父子相传,都在里昂戴罗广场做生意,如果他们知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