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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看。她今天有醒来哦,也有吃东西哦!”晓晨欣喜地拉着夜茴上楼。
夜茴感染了姐姐的快乐,也跟着笑了。嘻嘻,姐姐说她像公主耶……
但她的喜悦没有太久,不意看到站在暗处的母亲,她小小的心灵,也跟着暗了痛……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正紧捏着手臂,烙出红痕一道道。低头看去,已不复见幼时疼痛的记忆,只馀左手臂上那道十七岁时划下的十字形伤痕……
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啊……
那日,晓晨遇险,她竟没护在身旁,还来不及从这恶耗中日神,肩背立即传来疼痛,原来是她那恐惧失去一切的母亲已发狂地在她身上施虐。打在衣服遮蔽的地方,就不怕被发现。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没跟着去?你为什么不去死算了!小姐出事你却没在一旁,大少爷怪罪下来,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去的,我生你这个赔钱货到底做什么呀!”猛地揪住女儿头发,双眼瞪满血丝:“你快想个法子,快点想出让少爷原谅你的方法,要不然我们都完了!快啊!”
她空洞地看向这个据说是她生身之母的女人。竟是笑了:“那很简单的。世上有什么事会难过作戏?”
“什么时候了,还敢胡扯!”王秀佳忍不住伸手就要挥向她脸——夜茴闪过,冷怒道:“别打我的脸!”
“你……你……”不知是惧还是怒,王秀佳说不出话。只抖着身,倒是没再施暴。
“晓晨伤了左手,那我也把左手赔她吧——”吧字一落不到三秒,她的左手已迸出血花,激喷得白衣迅速染成血红。
“啊——”王秀佳尖叫出声,外头的佣仆立即冲了进来,见到这情形也跟着尖叫。
右手上有一把精巧的利剪,它好到绞切出伤口之后仍能不沾一丝血液,保持它白金般的纯净色泽。
“不错的剪刀,很好用。”她表示满意。
她一直知道,在柔顺的外表下,她的性情其实阴狠;对别人是,对自己亦然。
但阴狠之外,她有更多的漫不在乎,所以看起来与世无争似的。
自十七岁以后,她成了一抹游魂。整个世界的颜色忽地轻淡,没有任何东西会停伫在她视线内、思绪里。
但,那其实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
以前存在,是为了晓晨。没了晓晨,日子就是这样了,无所谓好或不好。
手机的钤声像闷雷似的响起,萤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来自她母亲的手机。
也该了,三天的沉寂是母亲的极限。她不是有耐心的女人,不管是当个小妾或当个想要仗女而贵的母亲。
呵……如果她是,那她的一生不会过得如此落魄狼狈,永远只能趋炎附势,无力成就自己的舞台。
“喂。”她接起。
那头很快传来劈哩啪啦的语句:“夜茴啊,你这几天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中川先生都说你的电话没有人接,你是不接,还是没带在身上啊?不过,那没关系,反正让他觉得你不好上手也很重要。还有,就是那个啊,你哥的大学同学,叫祝威杰的,昨天叫珠宝公司送来一条项练给我咧,一出手就是二十万,好可怕,原本我还看不出来价值,是那个”和太“的老板娘来跟我打牌时说的。”和太“你知道吧?那个很有名的纸业公司。最近好多有钱太太都来拜访我呢,还要我多带你出门亮亮相……”
一场滔滔不绝的土石流,大概要把台湾的高山流成平原,才有终止的一天。
将手机搁在一边,她失神地想起几个月前晓晨回国准备结婚时,买了“表演工作坊”最新出的相声剧DVD找她一同观赏,便是被里头的土石流笑话逗得笑倒在地上,差点引发气喘病。最后DVD被晓晨讨人厌的丈夫没收了。
那是她们姐妹俩最后的美好回忆……
“夜茴?夜茴?”王秀佳叫唤着。
台湾的面积多一倍了吗?她再度拿起手机:“什么?”
土石流还没有流完,又是“轰轰轰”地奔流而下,为台湾的版图拼死努力中——“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先跟中川先生约会,后天你跟祝先生去喝茶。然后我这边的工作是四处打听他们两个人谁比较有家底。然后大后天,李夫人的宴会我们一齐去;她儿子回国了,你也看看。这可是我们晋身上流社会的好机会。我这一辈子,没这么出头过,你那个老爸从来没把我们母女俩当人看,现在可客气了,哼哼……”
电池即将用罄,她在心底默默地由一百倒数。听那声音由强转弱,最后在断断续续的回光返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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