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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的小房子从后门出去不远就是海,门口是窄窄的小石板路,小小三间正房,独门独院。来的时候是五月,满城绿意,我收拾好一切思绪,买了花籽,开始种花。我买的第一种花就是萱草和含笑,分别种在院子的两边。忘忧、含笑,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我在房前房后都种了蒲公英。蒲公英性苦、泼辣、易活,顶端长着一个松散的白绒球,风一吹,种子漂浮在空中,活像一只只降落伞。飞吧,飞吧,飞得远远的。
我在小房子里度过了夏天,每日只是吃、睡、读书、看日出日落、看月出星斗满天。我守着海边,南北窗一打开,室内便凉风习习。待到海潮时,海雾漫天,空气里便有一种咸咸的味道,温度也开始清冷了。晚上睡不着,就躺着听涛声,静静的,轻轻的,像世间根本没有烦恼和痛苦,或者,世间的事根本构不成烦恼和痛苦。
秋天来了。泉州的秋意更不明显,悠悠荡荡的云朵还似停留在夏天,一点儿也不秋高气爽。秋,最容易让人伤神,回想起过去。但远离了那一切,所有痛和恨都变得不那么真切了。我只是想念越己,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在世上最惦记的人。
没有一种药比远离更有利于疗伤,我慢慢地平静下来。所有事情像是上辈子发生的,有时很恍惚,那个人是我吗?那些事是我做的吗?
心里静的像一口井,静,沉,无波,什么也想不起。偶尔有些波澜,也仅仅是越己,其他的,全都没有再想。历经两世,对于世间沧桑已经看得很透。原来是想找一个安稳的地方歇歇再走,现在真是停在这儿了。宁静的生活,一个人的宁静。
泉州地处亚热带,冬天相对不明显,我无所事事地在小房子里度过了在泉州的第一个年。外面鞭炮声隆隆,我却泪如雨下,越己要满周岁了,不知爹爹对你好不好?你不会说话,但我知道你会想妈妈的,会找妈妈的奶,妈妈对不起你……
我哭着迎来了这一世的二十三岁。
哭吧,一切都过去了,哭吧。
春天又来了,我整理得也差不多了,决定走出去找点儿生计,毕竟喜怒哀乐都要被生活所掩盖。生活就是油盐酱醋,就是蝇营狗苟,就是平凡地过日子。
我花费一个多月才把泉州城大体走了一遍,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有了一些了解。泉州是外贸繁盛的地方,街上溜达着不少外国人,若非装束提醒了我,真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我尽一切所能地学习泉州话,慢慢地交流不成问题了,于是开始琢磨生计。
显而易见,在泉州最大的利处就是外贸繁盛。由于有过现代人的视野,我知道老外们喜好具有中国民族风情的东西。最有中国特色的东西,无非是茶叶、古玩、瓷器、丝绸、绣品等等,前四种本钱大,也属于官榷范围,我不想去市舶司和衙门打交道。绣品倒可以考虑,只是中国的绣品不是苏绣就是湘绣,哪一种都离我很远。我还未落下脚,眼前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支起来都是问题。我想了想,终于有一天看到一个惠安女在街上走,我的眼睛亮了起来。
泉州离惠安近,惠安女在现代以其独特的民族特色吸引了许多人去旅游。服饰有黄斗笠、花头巾、蓝短衫、黑绸裤、银腰带等,反正老外图个新鲜,料子好不好倒在其次。于是,我搭驴车进了惠安崇武城,在小村里收买她们的衣服。
起初谁也不愿卖。惠安话比泉州话又有不同,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许多姑娘就只做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嫁穿,卖给了我嫁衣就没了。我说服她们卖单件的给我,她们还是不同意,说大小不同,我根本穿不上,真是淳朴啊。老外就是买回去挂挂,根本不会穿。这道理我和她们说不通,只能说我有我的用处,你们只管卖,她们才把斗笠、短衫等零零碎碎的东西卖给了我。我又和她们买了些贝壳穿的项链之类的小东西,总算凑了一百来件货,走时还向她们订好了下次的货。
我把店铺安置在吃食最多的大街上,吃饱了就爱逛,人之常情。老外们对中国的美食十分景仰,来了必吃,吃完必逛,我的小店就沾了人家的光。我给小店取名叫越,并在旁边写了个Across。虽然来的阿拉伯人居多,但也许有人懂英语?
还真是有人懂,开业第二天就来了几个外国人,叽里呱啦说得飞快。我的英语本就学得不好,又隔了一世,早忘光了。双方用英语单词,再加上手语,终于卖出去三件东西,我赚了半贯铜钱。
日子又似流水般地过着,我绝不起早贪黑,每天将近中午才去店里,夕阳还没西下,我就收拾着关门。我不是财迷,也不想惹事。我要钱做什么?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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