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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卫东本想再来一根,可太长时间没抽烟,猛吸一根头有点晕,那感觉就像喝多了酒,十分不舒服。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回去,老道突然开口说话:“你天庭饱满,地格方圆,前途不可限量。可否给你看个全相?”声音嘶哑,如同村口那两个破高音喇叭。
冷卫东愣了一下,最后‘噗哧’笑出声来。就他穷成这样的,还前途不可限量,顿时觉得老道是想图他点什么。还没笑完,老道突然朝他扑来,冷卫东受惊退了一步,老道拽过抓过他的右手,两眼放光指着掌心的那颗黑痣,道:“就是这颗富贵痣!凡有此痣者,将来不是将军便是丞相。”
冷卫东虽不懂看相,但也懂男左女右的道理,见老道连左右都分不清,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将军丞相的!”别人不知道他这颗痣的来历,他却一清二楚。那地方本没有痣,小时候顽皮,一不小心扎入一根刺,挑了几次,没挑出来,见那根刺扎在那里也不疼,便任由它留在那里,过的时间久了,就成了黑乎乎的一个点。
看起来像颗痣,其实并不是痣。
冷卫东摇头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回头又道:“何况……”话还没说完,老道接过话道:“何况,那痣并非先天便有,是扎了一根刺形成的。”
冷卫东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老道笑了笑,又道:“后天形成虽没先天那样富贵,但也是一场不小的富贵。”
冷卫东心里一动,看到老道的打扮随即又黯淡下来,叹了口气,道:“晚上吃什么都没着落,还富什么贵啊!”说着话,又递过一根烟。老道没接,从头发里篦出一个芝麻大小的跳蚤,对着阳光一照,放在嘴里咯嘣一声咬,道:“有没有富贵,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便有分晓。”说完,站起身顺着田梗走了,出了大约一箭之地,回过头又道:“你我以后还会见面,那时你已富贵,见面不易,如果有一天听到‘上清真人’求见,那便是我。”
冷卫东并没把老道的话放在心上。肚子饿得咕噜噜响,躺在床上一夜未睡时,却又想起老道的话来,咂巴着嘴想:“如果能富贵,大肉馅的包子一口气吃他娘的十个。”看着窗外白花花的太阳越来越接近正中,想有一场富贵的心也就凉了。这时,村支书一路小跑的过来,拉起冷卫东便走。
打冷卫东记事起,他这个有海外关系的黑五类便是村里批斗的对象,被拉着批斗一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时常拉他前去批斗现场的,便是当时的民兵连长现在的村支书。冷卫东看到村支书好像看到了饭,笑道:“支书,这又是去哪批斗啊,中午管饭吗?我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呢。”
村支书一愣,道:“这都改革了,哪还有批斗?”随即笑道:“你这个球货,要走运了。”冷卫东一头雾水上了村里唯一的骡车,顺着羊肠小道往乡里去,走出二里地才弄明白村支书要把他带去哪里。
原来,他爹有兄弟五个,老大黄浦毕业后加入国民党,百万雄师过长江那年,已是上校军衔的老大去了台湾。这几年在那边做生意发了点财,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回来探家,也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
冷卫东的脑袋嗡的一热,心想老道的话简直神了,这才刚到中午,有没有富贵已见分晓。隔壁村的牛二,有个当兵的叔叔跑到台湾,前些日子回来,大包小包的带回来许多电视机。他曾亲自跑去看过,那个一直看不上眼的牛二如今也穿着笔挺的西服,人前人后总把头仰得很高,踱着四方步腆起干瘪的肚子,一副人模人样的派头。一个当兵的回来能把羊倌牛二变成个人物,他伯父以上校的身份出去,还不把他变成村里的首富?不,乡里的首富,或许是整个县里的首富。
冷卫东盘算着伯父怎么得也会给他一台电视机外加几千块钱,从此以后过上跟牛二一样的幸福生活,想到这些时嘴便合不拢。从村里到乡里,乡长陪着上了吉普车又往县里去,在城里最好的招侍所下车,又由县长陪同上了楼,等到见到从没见过面的伯父,冷卫东这才知道,自己先前对富贵的理解太过幼稚,犹如他以前总以为皇帝每顿都有大肉包子吃一样可笑。
伯父投资在县里开了家做轮胎的工厂,冷卫东顺理成章当了厂长,过了没两年,伯父驾鹤西去,做为唯一继承人的冷卫东继承了所有遗产。二十年后,大街上跑的车子越来越多,工厂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好,全球所需轮胎百分之八十都成由他们这个厂子供应。此时的冷卫东终于觉得自己富贵了,可让他郁闷的是还没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一张死亡通知书已送到面前。
冷卫东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