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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1)
莽莽林海,朔风呼啸。
刺骨的冷气流从头顶的天空,从脚下的大地,从苍茫的无遮拦的旷野,从咯嘣嘣山响的河套,从四面八方刮过来:
呜呜!
人迹罕见的东北大森林完全被滚滚而来的烟泡淹没了……
刚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没一会就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圆球悬挂在暗灰色的天穹上,神色黯淡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地,赶紧躲进了云层里。
随着天色渐暗,冷气流明显地加强了攻势,吹得人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整个大地仿佛在一刹间绷开无数的裂缝,“咯嘣嘣”沉闷的叹息是来自不远的河套,看遥远的天边,大森林在震撼涌动,似有千万匹野马在狂奔,四蹄踏得心慌慌,没有了日月,一片天昏地暗……
顶着凛冽的北风,苏里从宅院的压把井里担来阿伦河那富于灵性的水,一瓢一瓢地浇在自家茅坯房后面的土坯墙上。墙面很快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冰墙能抵挡呼啸而来的北风。
苏里给小屋披完了盔甲,那件穿在外面的狐皮大衣上也就结了不少一块一块的冰茬子,胡子眉毛早已挂了厚厚一层白霜。
他忽然用冻得硬梆梆的棉手闷子抓下头戴的狗皮帽,大股的热气就在他的头顶冒腾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尿意,他戴上狗皮帽,哼着小曲,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雪道朝茅坯房右边的那片杨树林里走去。
“嘎吱,嘎吱”脚下传来牛皮棉欤�B鞋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土暖窖,那是从前屯子里人育苗种秧子的地方,现在不用也没人拆它,倒成了苏里每次方便的绝佳地带。
就是在那里,苏里和他那从前的女人不知明里暗中爱过多少回。
天寒地冻的谁也不会有闲心去那个已经废弃很久了的土暖窖,能用的东西早就被人搬走,暖窖里连根像样的木头都没剩,只留下几堵摇摇欲倒的土坯墙和几片残缺不全的苇草帘。里面倒是鸟雀夜里栖息的好去所,风雪吹不到的地方也就落下斑斑灰白的鸟屎。
苏里撒完尿,刚想转身走,却又站住了。他还要再看一眼这个对他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尽管他琢磨这里不知已经琢磨了多少次,可每一次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他太残酷太无情太卑鄙太对不起她了,第一次就让她痛苦不堪,充满恐惧和怨气,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她把整个身子和心都交给了他,而他却粗鲁的近乎野蛮。他不是人啊。可怜的女人,苦命的女人,命运对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对她的爱就像这废弃多年的土暖窖,墙断了,情又何堪?
那记忆犹新的第一次发生在冬天快要过去,春天就要来临的时候。
“咯咯咯”一阵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小院里走来一个十*岁的姑娘。
她穿着蓝布裤红褂衫,两条粗辫子又黑又长,人长得不能说漂亮,也就同屯子里其它姑娘相比算是最俊俏的一个,个头不高,身子骨挺匀称的那种。圆圆的脸蛋,不笑不说话,一笑露出浅浅的两个酒窝。
正在自家院子里给野兔剥皮的苏里被姑娘清脆的笑声打动,回过头来乐喝喝地望着猫腰蹲在地上逗他家大黄狗的姑娘。
“是莲花啊,有事吗?”
莲花拿眼扫了一眼里屋问:“大娘呢?”
“刚走,和俺姐去屯子里串门了。”苏里胡乱应着,他的视线和心思全被姑娘窈窕的腰身吸引住了。
“哦,”莲花直起身来扯了扯衣角,盖住好看的半截腰眼,“听说姐姐要嫁人了,地方挺远的。”
“是挺远的,离这好几百里路呢。”苏里边剥兔肉边说。
“听说找的是县城里的工人?”
“嗯哪,造纸厂的。你来这儿干啥?”
“我想借你们家大木盆用一下。”
“俺娘不在家。”
“不在家咋了?你做主不一样?”
“天快黑了,你不回家,咋到这么远借大盆?干啥用啊?”
莲花“嘻嘻”笑道:“我今晚在暖窖替俺爹看火炉子,见里面挺暖和的想用炉子烧点热水洗澡。”
苏里没再说什么,转身进屋拎了大盆递给她。
莲花接过大盆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站在那里看苏里剥兔皮。
“哼,俺爹说的还真对。”
“你爹说啥?”
“俺爹说怪不得这附近山林里的野兔狍子啥的越来越少,都叫老苏家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