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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人这一生之中,说的假话昏话不知多少,却只有刚开口时最是纯真。否则皇家也不会有这个应天启儿的规矩了。这都是各自的命。”
赵宫正忙称是,又道:“话说起来,大公主应天启儿的时候喊的可是马鞭呢,这可是跟武职有关的呢。想那德妃娘娘的母族就是将军辈出,再让大公主招个将军为驸马,她家的军权可就又胜一筹了。”
“军权多了可不是好事,皇上最近正看重着这个呢。”元皇后执起茶盏轻轻揭了两下,送到唇边要喝之时突然笑了,“再说了,喊了马鞭就能招个将军做驸马么?那可是咱们皇家的大公主,怎能随随便便就招个驸马?且不提公主适婚之时,朝中品级高的骠骑大将军、辅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这些将军的年纪是否合适,即便是有那少年英才,给公主选驸马除了品貌官职,门第也是重要的。朝中之事年年有变,公主们眼下都还小,许多年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赵宫正忙附和了几句,她是看着皇后长大的,虽说不是她的奶娘,也是元国老家的世代执役仆妇。皇后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刚才那番话,只怕是留了三分的。虽说公主们眼下还小,可皇家的公主向来都是牵制各方势力的筹码,皇后心中是已有打算了吧?
“说起来,安儿虽然才三个月,她的奶娘是内侍府里的执役,是个懂规矩的,应天启儿那日按例本宫不能在场,但是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宫正立刻明白过来,笑着应下:“这是自然,安阳公主可不是其他公主能比的。就算是应天启儿,也该喊那最好最吉利的。”答完,见元皇后把茶盏放回桌上,又问道:“三公主快要满周岁了,只是柔妃娘娘刚故去不久,按理说生辰不该铺张。只是娘娘刚收了她做养女,若办的不体面,怕是要叫人说闲话……”
“有何闲话可说?她虽是本宫的养女,可她的生母到底还是柔妃,哪有生母故去不久,子女就摆宴庆贺生辰的道理?这孝终究还是要守的。只是皇家公主身份毕竟不同,一些薄礼还是要备的,只是要捡着祈福佑颂的,不必铺张就是了。待服孝满了三年,再大办不迟。不就是些虚礼派头的事儿么?就算和我儿安阳一个例又如何了?本宫不看重这些。”
赵宫正俯首道:“那奴婢这几日就准备着些了。”
“那倒不必,怎么说也是三公主在本宫这里的第一个生辰,本宫该亲自过问才是。”
赵宫正立刻明白过来,忙笑道:“正是,皇后娘娘母仪慈德,到时皇上也会赞许的。”言罢,见时已近晌午,便躬身问道,“该是传膳的时候了,不知今儿娘娘今日可有胃口?膳食局里林司膳昨个儿来说,有蜜汁熬的藕丝羹,知道娘娘不爱那油腻荤腥的,特给您备了这爽口的吃食,有养血补虚之效呢。”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慢,元皇后看了眼这个跟着自己进宫十年的老仆妇,不由笑嗔了一眼,道:“都是些人精。林司膳有心了”言罢,又漫不经心地问,“她那远房侄女儿叫什么?在哪儿当差来着?”
“回皇后娘娘,奴婢听说名叫苏阮阮,父亲不过是云州常福县的县丞,但是听闻她自小读书识礼,虽容貌平庸,教养却是极好的。进宫两年了,现在荣华宫柳淑仪那儿当差侍奉茶水。”
元皇后眼帘半掀,有些意味地道:“你倒知道得详尽。”
“奴婢为皇后娘娘效力,这宫中的宫人奴婢理应知道得详尽。”赵宫正忙俯身赔着小心,垂着的头额间却已见了冷汗。
不想元皇后却并未深究,只淡道:“既然读书识礼,教养极好,那等三公主生辰过了,到本宫这里瞧瞧吧。若真是个好的,便调到尚仪局当个司赞吧。”
赵宫正一听目露喜色,忙谢了恩躬身下去了。
元皇后的贴身女官云姑却过来道:“前儿派去打听的小太监福顺回来了,说是赵宫正的儿子在帝都的赌馆了欠了上千两银子,那赌馆的老板跟着淑妃娘娘家挂着亲呢,说是再不还钱就打断他一条腿。赵宫正急了,想来是收了林司膳的好处。”
元皇后收起挂在脸上的端庄的笑容,冷冷一哼:“都是些不省心的,竟然算计起本宫来了!也罢,毕竟是跟了本宫好些年的老人儿了,怜恤怜恤也罢。只是改日叫那苏阮阮来看看,若真是容貌平庸,升她个女官做做也就罢了,倘若是那心术放歪了的……也就用不着怜恤了!”她站起身来,长袖一扫,带起桌上的金丝茶盏,白瓷生生的碎片在奢靡的大殿里溅开,云姑静静地退到后方,垂首不发一言。
相较于慈德宫里的冷空气,西憙阁里正笑语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