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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想明白,身后的同志们已经一涌而上,裹胁着我冲进了办公室。
房内摆四张小方桌,方桌后各坐了一位主审官,三女一男,无一例外地戴着眼镜,表情严肃,这架势就跟出国签证审核似的,至于嘛?方桌上除了几张表格外别无他物,每张桌前都放了一把椅子,看来是给面试者们坐的了,房间角落里还摆了几把长椅,给候试的同志们坐。
罢了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挺胸前进,英勇地在一位女面试官前坐了下来。
“老师好!”我有礼貌地对面试官招呼。她很年轻,戴着一付黑色细框的精致眼镜,看上去很有师长的成熟气质。
她推了推眼镜,抬起头,嘴角一阵抽搐,咬呀切齿地对我说:“同学,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学生会的组织部长朴英爱,今年大三,你可以称呼我为朴、学、姐!”最后几个字几乎象石头一样,从她嘴中一字一蹦地丢出来,我发誓我绝对看到了她眼中的森森寒光。
对女人来说,最十恶不赦地罪状是什么?就是把她们说老了!我竟然犯下了这么不可饶恕的错误,真是罪该万死啊。
“啊!学,学姐,主要是您看起来又成熟又有气质,我才……”
“请填一下这张表,然后回答我几个问题。”朴学姐伸手推过一张表格,用例行公事的语气打断了我吭吭巴巴无力的解释,但哪个傻瓜听不出她平静语气之下汹涌的怒涛啊!
可我真是冤枉啊,说实话,师姐一点也不显得老气,白静脸庞光润细致,五官娟秀,甚至还有一副很性格的丹凤眼,在她那付精致的细框眼镜地衬托下,象一个公司的高级白领多过象一个大学的学生或者说老师。
老老实实地在表格上填完姓名、性别、系科、年级之类的无聊项,我对着下边几个空格犯了嘀咕。“特长”,我有什么特长?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七窍通了六窍,剩下一窍不通。打架倒是厉害,但咱也不能拿这往上填吧,人家又不是招保镖。特长、特长,俺身上有些地方倒是比一般男人特长一些,嘿嘿。我寻思着差点笑出声,一眼瞥见了师姐眼角的寒光,赶紧正襟危坐,飞快填上个“特长:体育”完事,又匆匆把下边的空也全填满了,恭恭敬敬地将表格递给了朴学姐。
学姐接过表格,凤眼微微一扫,问:“以前做过兼职或打零工之类的工作吗?”
摇头。
“如果让你做高中学生数理化家教,有把握吗?”
我犹豫了一下,再摇头。开玩笑,这种死人骨头一样的玩意,高考一完就还给老师了,高中生给我做家教还差不多。
朴学姐秀气的嘴角微微上翘,非常好心情又礼貌地对我说:“那就非常对不起了,林同学,勤工俭学也是要水平和经验的,象你这种情况,我很遗憾……”
没等她说完拒绝的话,我噌地从椅上蹿起,趴在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将脸凑到距她的脸几厘米处,我几乎都可以数得清她那呼闪呼闪微颤的睫毛有几根了。据我的经验,电视上的男主角一般都是采取这种近距离接触式对话来迷晕女主角,力挽狂澜,拉回她的心。
我微眯着深情的眼眸,声泪俱下地对师姐倾诉:“不要啊,学姐。我上有老下有小,呃,不好意思,下没有小,但我还有我自己这百八十斤要养活啊!我可是山穷水尽,柳暗花不明,等米下锅啊。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钱不知道我们穷人的苦哇!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可怜可怜小弟,给我一个差事干吧!”呃,好象又说错话了。
我仿佛看到袅袅青烟从学姐的头顶升起,她脸气得发青,深深吸了口气,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用力而坚定地把我的俊面推回了距她一米出零的安全地带,她忍耐而克制地又深深吸了口气,两手紧紧抓着水笔,指节都泛白了。正当我怀疑她是否将这可怜的笔杆当作了我的脖子时,学姐突然笑了,这一笑真有如雪中春梅绽,大地春回到啊!
朴学姐微笑着问我:“那么,林锐同学。你对促销工作有兴趣吗?”
“有!有!有!绝对没问题!”我大喜过望,应声不迭。没想到我都叫她老人家了,她还能放我一马,真是秉公办理,慧眼识材的好人啊!但是为什么学姐的微笑它就这么地让我汗毛直竖呢?我带着欣喜和疑惑,迷惘地走出了勤工俭学服务中心办公室。
女人的报复心还真是可怕啊!我穿着粉红色的围裙,戴着同色的蘑菇边小帽,站在市中心家乐超市的日化部内。走过我身边的顾客大多错愕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旁边的促销摊位,然后大笑而过,伤害了我幼小纯真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