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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妻子,还有其后的数位女友,都有浓厚的艺术气息,耳濡目染之下苏霆也经常感性的去看人——而不是一味的去看统计数字或者典型案例。
资料上说尹恪诚半身瘫痪,必须以轮椅代步。身为男性,这必然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羞辱,因为他必须仰望一切。但是从尹恪诚的眼中,苏霆只看到了疲惫和稍纵即逝的紧张,然后便是与生俱来的气定神闲,饶是自己打定主意一张扑克脸臭到底,他与自己对视的时候也不见一丝慌乱,不像一些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见到自己通常谦恭有余却不够大气,堂而皇之中总是透着唯唯诺诺。尹恪诚虽然不得不坐在轮椅里,但他坐得很直很挺,仰着头的同时又收着下巴,不卑不亢,张弛有度,是以苏霆虽然打算对他刻意冷淡,却也还是先行冲他点了点头。
尹恪诚的镇定也不完全是强装出来的。他对苏霆,首先是感激,因他他宽容得几近纵容了这份感情;其次就是崇敬,这个人的履历值得每一个后起之辈肃然起敬;然后还有一丝敬畏,他毕竟是苏颖的大哥,毕竟只用一个问题就暗示了那么多让人头大不已的内容。
苏霆那道“十年”的思考题表面只有两个字,其实绝不是指一个单纯的十年规划,而是要求尹恪诚以十年为期规划今后的人生,他必须想到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如果他还能活四十年——之后的人生轨迹是怎样的。
苏颖大约也能想到这一层,但尹恪诚不知道她是否想到了苏霆的问题其实已经指向了另一个结果,就是一旦他们不能在一起,这个十年规划将给苏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苏霆最隐晦的高明就在这里了,他知道只有男人才会几近冷酷的在热恋时期就考虑分手以后的事情,苏颖再聪明再理性也是一个情执深重的女子。如果自己过的太寥落,苏颖必然不会放心也不会安心。只有自己过得平安顺利,苏颖才能放心的去开展她的生活。
苏霆上来之前尹恪诚曾经在“您”和“你”之间纠缠了半天,最后才决定用比较亲切的“你”来称呼对方。苏霆冲他点头示意后,尹恪诚便也简单道了句“你好,请进”,转开轮椅将大门的通道让出来请苏霆进门。苏霆随手带上大门,拉开鞋柜坐在玄关换拖鞋,也不多寒暄,径直问他:“你手机怎么不开?”
手机?!
尹恪诚终于知道自己一直隐隐觉得不对的地方是哪儿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在想苏颖怎么一直都没打电话回来。可不是,手机关机了她怎么打?可是刚才冲澡的时候他就把罪证都扔进洗衣机里去了,虽然忘记打开洗衣机的电源开关,但他也很有常识的知道进了水的手机不晾上几天是没办法开机的。
总算能平视苏霆的时候,尹恪诚却感到更加无力,苦苦一笑,答道:“手机进水了。”
如果尹恪诚一直坐在轮椅里不动,就只能算是一座雕像,最多令人伤感。但是他操纵轮椅后退之前小心的向后一瞥,接着才缓慢后退四十公分,停住前再看看左右确定位置,似乎是很有技巧性的熟稔这个动作,斜坐在对面的苏霆却感到心口有些发闷。他本就不是苛刻的人,起身把鞋子放进鞋柜,又坐了回去掏出手机打给苏颖。
“关机了,应该在飞机上。”说完他又给苏颖发了条短信:“在家,平安,回电话。”
苏霆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冷淡,哪怕是坐在能反射出七色光的水晶吊灯下。趁他四下打量客厅陈设的时候,尹恪诚客气的问他“要喝茶吗?苏颖朋友送的君山银针,她说过‘大哥很喜欢’。”
至少从年纪上苏霆也当得起尹恪诚的一声“大哥”,所以他也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刻意套近乎。今天被妹妹一通电话从儿子身边支走他多少也有点闷气,尹恪诚这么细心的问了一句,倒也让他的火气退了几分,随口“嗯”了一声,低头看见沙发下面的棋盘,心念一动便问道:“会下棋?”
一看到黄褐相间的棋盘尹恪诚就想到了苏颖输给自己之后耍赖时的小女儿情态,心中一暖,饶是苏霆一直试图压制自己,这会儿也全然感觉不到那种无形的压力了,他笑着应道:“嗯,偶尔跟苏颖下。”
“她棋力真不怎么样。”苏霆毫不客气的评价妹妹,尹恪诚也只好认同的一笑:“她下棋的时候很没耐心,但是经常有些怪招。”
“下一盘吧。”
“好。那我先去烧水泡茶?”
苏霆点点头,伸手拿过棋盘开始摆棋。
尹恪诚从厨房的几个柜子里找到了他需要的道具。黑漆红边的日式茶盘,两个蓝色的云形透明杯垫,两只15公分高的厚底直筒玻璃杯,用热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