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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全都在都察院。但御史总有清高的毛病,他们也只隐约记得这些同僖的名姓,知道不是他们这样的新科进士,其余的便都不甚了了,打了个招呼也没多理会。
然而,就在他们往玉河中桥那边走去的时候,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顶着一张状纸就猛地跪了下去,口中大声嚷嚷道:“青天大老爷,小的要告状!”这抬路告状的勾当在戏文里头常见,在真正的生活中却并不常见,更何况这儿靠近东江米港,往来的人哪怕衣着寻常,也很可能是三四品官,谁敢掉以轻心?于是,眼今睁看着那人往路中央一跪,又是高举着状纸,这边厢几个御史你眼看我眼,最后还是都踱了上去。
不管如何,在都察院如今雪片一般的弹劾声势中,他们已经落了后,这会儿若真有什么不平事,不妨豁出去管一管,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尽管心中私念的成分不同,但众人既是都上了前,便有的问告状的那人缘由,有的细心看状纸,有的则是窃窃私语。然而,当问明了事情原委之后,刚刚还踌躇满志的这些御史们顿时露出了相当的犹豫之色。
无他,此人所告的,竟是越王守田庄的阍者,侵占保定府真定府民田百顷,甚至逼死人命!这百顷便是万亩,区区一个田庄看庄的庄头就敢如此恣意妄为,那上头的其他人呢?
眼看着同僚们议论纷纷之后,却是有人不动声色地拐进了旁边一条小巷,渐渐其他人也仿效此举,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自家三人,那瘦高个御史顿时没脸的愠怒。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上前接过那汉子手中的状纸,毅然决然地说:“这事情我…替你告了!”
此话一出,他的那两个同僚秉同乡顿时大吃一格。一个赶紧上前拉了他一把,低声提醒道:“这事情你好好斟酌斟酌,要知道,此前弘文阁议了好几次事情,宗藩事总是提及的人最少的,一个不好就可能惹大麻烦,要不他们怎么跑这么快?”
“麻烦?我家里的情形你们是知道的,要不是府学廪米,我也熬不过乡试。要不是举人进京有贴补,我甚至连会试都来不了。顾都宪也说过当官要满身正气,既是撞在我手里了,便是老天与我的缘分,不管怎的?”他说着便转身扶起了那个呆呆的汉子,又扭头对两个朋友说“你们带他回去,到我们住的地方歇着,我回都察院,今天就把弹章送上去!”
之所以说是今天,自然是因为这种事情拖不得。权贵人等眼线众多,若不能及时处置,兴许这个人被灭口,事情也就被抹平了。另两人见同伴决心已定,对视一眼之后也不再多劝,却是带着他往东边走去。雨接了状纸的瘦高个御史则是加快步子往前过了玉河中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狭长的东江米巷。
而等到这边的人全都消失之后,一旁鹄成记饭庄中方才又出来了两个人。两人都是一色的青袍,高矮也差不多,只一个舌着精神的小胡子,光着脑袋,另一个则是载着逍遥巾,正是张越和杨稷。杨稷往东西张望了一下,旋即有些不解地看着张越。
“何必这么麻烦,听那三个的口音是广东人,你既做过那儿的封疆大吏,之前也听到他们议论你了,暗示一声还怕他们不接下这一趟事情?”
“你不明白,身在都察院,除了求名之外,总还得有一身正气,我又不是为了他们来的,只想看看究竟哪些人合愿意揽上这件事,顾都宪那儿也好说话。”张越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完全没有人影的东江米巷,又芙了笑说“我也没想到竟然是遇着了一个出身广东的进士。他倒是细心,又揽上了事,又知道把苦主接回自己的地方看着,只不过他才多大的官,禁得住人家的蛮横?杨世兄,我知道你手下有些人,借我几个到他们那边帮忙看着。”
杨稷差点没被张越随口一句话说得背过气去,随即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人?”
“我要是不知道,当初也不会刚刚好到你家里,拦下了那档子麻烦事。”张越见杨稷仍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便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杨阁老不在家乡的时候,你借着读书会友的名头,在外头也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
这次在京里险些被人算计,以你的性子,当然得预备着些人供自己使用,我没说错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尽管觉得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张越偏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杨稷却已经是准备照办了一一不提还人情,就说听张越的至今他还没吃过亏,他就不至于打包票。毕竟,最近他总算是解了禁足,这也是张越求情的缘故。所以,今次哪怕不是张越隐约提到他吃亏的来源,他这一趟忙也是自然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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