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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后!”马婶的声音。
“野男人压的臭婊子,染了花柳病传染你全家!”刘改弟的应战。
一大早在一片咒骂声中,郑东明只感到脑袋胀痛,下床到了窗前,朝外看了看。院墙旁边一丛夹竹桃挡住了母亲的身影,只能看到一条胳膊用力挥舞着。另一边是马婶,隔着两家的距离,正与刘改弟火线对掐。
两人的骂声越来越高亢,并且花样翻新,从天地良心道德人品,直到历史自然生理医学。
郑东明以前听过母亲骂人,但从来没这么仇恨过,恨不得每个字都是一把铁锥,狠狠扎到对方身上,把对方扎得鲜血淋漓才解恨。
东明从房间出去,发现父亲神闲气定地坐在客厅,正在阅读报纸。
“爸。”东明打个招呼。
郑纺仁头也没抬,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声。
“我妈这是怎么了?”东明问。
“还是昨天的事,马婶说你妈抱不上孙子,你妈急眼了。”郑纺仁把报纸翻到下一版。
“这都是怎么了?”东明倍感郁闷,“不就是一句闲话嘛。”
因为昨天的一番话,挑起了母亲这么强烈的愤怒,实在令东明始料未及。
“闲话?哼。”郑纺仁轻蔑地回应了儿子的天真无知。
“去劝劝吧,这样吵,也不嫌丢人。”东明说,“我跟马婶的儿子从小玩大的。”
“你快去,反正我是劝不住。”郑纺仁还记得昨天挨的一拳。
东明朝外走去。
刘改弟却迎面进来了。镗镗有力地迈着脚步,好像打靶归来的女民兵连长,眼里燃烧着战斗热情,雄赳赳气昂昂。
“妈,回来了。”东明说。
“那个老骚X,不骂她几句,她个驴日的就不舒坦。”刘改弟说。
东明偷眼观察母亲的表情,没有一点灰暗、愧疚或者懊恼,相反,母亲的眼睛比平时更亮,像两颗宝石。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郑东明皱着眉头,一脸苦涩。
“咋了?给你丢人了?”刘改弟瞪着儿子。
“嗯。”东明直言不讳。
“打死你个王八蛋!”刘改弟终于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挣回脸面!”
“给我?”东明困惑地看了看母亲。
“不为了你,我为谁?”刘改弟叫道。
东明知道母亲愤怒的原因。“可这种事,骂街就能解决问题吗?”东明梗着脖子。
“好呀,那你解决嘛。”
郑东明耷拉着脑袋。
“就因为你解决不了,妈才替你骂人。”刘改弟铿锵有力地说。
东明小声咕哝:“医生说过,不是不能怀孕,只是怀孕的几率较低,大约百分之三十左右,这还是有希望的。再说我一直在调养,又不是绝症,给我点时间。”
刘改弟说:“我还是不信你有病,身子骨这么壮,从小到大,我没少给你吃好的。”
“妈,你不懂,这跟身体强壮没关系。”
“你肯定帮着你媳妇说话,小妖精就是不下蛋的鸡……”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今天就回家。”东明想起自己还没洗脸,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刘改弟气疯了,一边哭叫一边跺着脚,“娶了媳妇就变成吃肉喝血的畜生,早知你是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一旁的郑纺仁咕哝道:“做、做早饭吧。”
刘改弟噎了一下,感觉自己也饿了,悻悻地去了厨房。
……
(24)苏心菊
第二天中午,家里忽然来了客人。东明听到敲门声,开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却没认出来。
“东明哥,你回来了。”
郑东明愣了片刻,隐约想起来。“噢,你是……心菊。”
“哥还记得我。”苏心菊走进来,“我看到姨父在街角下棋呢,没打扰他。我姨呢?”
“在厨房做饭。”
苏心菊的家和刘改弟的家本来没什么关系,不知道哪一辈,女人之间拜了干姐妹,就这样七拐八绕,到了现在,苏心菊就成了郑家的远房亲戚。
“坐吧,心菊。”东明指了指沙发。
苏心菊面容秀气,穿着白色上衣,浅绿的裤子,乌黑长发松松地扎个辫子,垂在肩头,像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
“哥啥时候回来的?”苏心菊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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