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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风微微凉,所有人都安营扎寨,我和沉香睡在马车里,许是因为白天里躺的久了,昏沉的睡了很长时间,我睡不着,起身到外面的走走。到处都是篝火,侍卫们结队游走,负责夜晚营寨的安全。
我漫步,在长满槐树的树林里踩着软草,赏着月辉,心也跟着轻盈起来。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想过将来的我,还会有这样一日,可以轻松自在的生活。
再想想从前,皇宫里日日困守,对着满室的珠光宝气,绫罗绸缎,被无数宫婢奴才萦绕,看似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实则是困死我一生的牢笼。
广寒宫的那面窗,我日夜望,却也只看得到连绵的楼落,云浮日落,像只是孤寂的笼中鸟。
这个时节正是槐树开花的季节,从前在长门宫的时候,我最喜欢躺在那颗槐树下,闻着幽幽的淡香,沁我心脾。
这林中更香,风一动,撩了芳馨香气沾了一头一身。那时候我摘槐花吃,吃的长门宫里的罪妇们惊慌失色,直骂我疯。也亏得有那棵粗壮的槐树,我才能活到今日。如今在看到槐树,我只觉得莫名的亲切。
“萧小姐夜半无聊?”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当真把我吓的不轻。
我有些失措的慌乱扭头,看抱手站在我身后的江欲晚笑容可掬,身上多了件披风,很有闲情逸致。
我深叹一口气:“难道将军也是无聊?”
“帐篷里待了许久,出来透透气。”他朝我走近,我不着痕迹的往后退退,等他到我面前,俯身一拜:“夜里风凉露重,将军务必小心。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侧过身,想要从他身侧走开,却被他拉住胳膊:“何故见我就逃?”
我顿觉可笑:“逃?我何须逃?”
挣了挣,江欲晚不愿松手,我挣不脱,听他轻声道:“既然无须逃,就陪我一起去瞧一眼明日救济分发的粮米吧。”
“将军可找龙裔陪同您一起,无需我……”
不等我说完,他自顾自的拉着我往林子深处走:“放心,你陪我一起去,我绝对不亏待你。公平的,我来告诉你一个你最想知道的秘密,如何?”
他扭头,浅辉下俊容恍如月神般,笑凝在他嘴角,多么无害高雅的一个人,我内心挣扎了一下,明是心里不愿跟他一起前往,却又被他刚刚的那一番话吊的心口痒痒,脑中所有急欲得知真相的问号席卷而来,哪一个?他说的究竟是哪一个?脚步不自觉的随他一起,越走越远。
林子深处有一队马车,每辆车都拖了许多袋子,用麻绳工整的捆绑在一起,灯光之下,十几个侍卫赤膊上阵,正在诺大的木桶里淘着什么。
“看,那些就是你捐的细作锦缎换来的粮米,一共一万三千五百七十六石。”江欲晚又问:“可知道一石折多少斗?”
“十斗为一石。”
“原来你知道。”他似乎很是惊奇。
我侧眼:“将军不是猜出我不擅女红,也不爱扑蝶赏花,最喜读书,那我懂得些基本常识,也不足为奇。”
那些干活的士兵们看见江欲晚走近,无不是恭敬的俯身拜礼,尔后继续辛苦劳作,似乎要将木桶里的米洗净,然后熬成粥食。
江欲晚走到一口木桶前,撩了撩袖子,伸手去搅淘米的木棍,平日里看他温文尔雅的样子,未曾想到力气竟是如此大,他用力一豁,大米上下翻搅,不一会儿,水便浑浊不堪,飘起灰色泡沫。
他用木舀撩起脏水往外泼,再提起旁边小桶里面的新水灌入,周而复始,两三次之后,水便清了,盖好盖子,就可以在木桶下裹了一层铁皮的底部生火。
“你希望李哲活着?”我看他利落的动作正入迷,他突然问我。
“我和他已经毫无关联,他的生死无需我操心。”
江欲晚一梗,笑笑:“若是日后他重得权势接你回宫封后,你会如何?”
“不屑一顾。”
江欲晚似乎对我的答案不置可否,微微的朝我探过身来,轻声问我:“我记得你之前眼角下没有泪痣。”
我一怔,看着他慢慢贴近放大的脸,尴尬往后倒退几步:“将军从未见过我,怎知我相貌。”
风吹过,带着凉,他好笑的将披风接下递给我:“夜里风凉露重,你这身子不宜再生病,穿上吧。”
看我不接,他又接着道:“我要告诉你那件你想知道的事情,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你且先穿上披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我闻言,赶紧接过披风,等他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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