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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鉴画,不然她会疯掉。
“你真的很会买。”卷轴的数量多到令人叹为观止,不知该说什么。
“是吧?我真的很行。”余恨知得意洋洋,京城的有钱人很多,但要出手像他这么大方的,数不出几个。
“我不是在赞美你。”上官云中两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不晓得该怎么矫正他这种“数大便是美”的观念,恐怕要费些功夫。
“咦?”余恨知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经意间又露出脖子上挂着的大金牌,一闪一闪非常刺眼。
“我要开始鉴定字画了。”她放弃,他根本巴不得将全天下的金子都搬回家,搞不好他连嘴里的牙齿,都是金子做的。
“请。”当然他没有,余恨知不但没镶金牙,而且拥有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笑起来比女人还要漂亮,多少弥补一点儿气质不足的缺憾。
上官云中其实还满同情余恨知,老天爷不该如此开他玩笑,就像她先前说过的,他的身材虽然高大魁梧,但长相却意外秀气俊雅,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打小生长在书香世家,而非暴发户。
余恨知殷勤地在一旁当助手,没多久字画便消耗子大半。一如他们先前所猜测的,真迹没几幅,伪作倒不少,而且画工一幅比一幅离谱,印章一幅比一幅还多还乱,简直就是大杂烩。
上官云中老实不客气地批评这些伪字画,余恨知不晓得是伤心过头,还是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特别在乎,反倒是上官云中自己看得很认真,怕万一鉴定出了什么闪失,会对不起人家。
一幅接一幅的字画,就这么被分为真迹、假造地丢进不同的箱子里,直到一幅号称是韩滉的“五牛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才停下忙碌的手,专心在画作之上。
这幅画明显是临摹之作,不可能是真迹。韩滉是唐德宗时期著名的书画家,曾经做过监察史,也参与过镇藩平定叛乱,贞元初封为晋国公。韩滉擅画人物及农村风景,写牛、羊、驴等走兽,神态生动,尤以画牛“曲尽其妙”,画迹有三十六件,着录于“宣和画谱”里面,但传世的却只有“五牛图”卷,因此仿作特别多,鉴定上也特别困难。
仔细地分析画面上每一笔勾勒、每一寸墨色,上官云中很欣慰自己终于看见一幅好画,虽然是临摹,但画工精细,用色均佳。虽无法达到韩滉用笔粗简而富变化,敷色清淡而稳重,十分恰当地表现出牛的筋骨质感的功力,但也已揣摩出五、六分神韵,是她截至目前为止见过最好的临摹本。
上官云中并仔细观察用纸,产自安徽宣州的白宣是南宋文人最爱用的纸类,专用于书画。澄心堂纸虽然更为上品,但毕竟取得不易价格昂贵,非著名书画家用不起,此画既是临摹之作,自然不会投下这么大本钱。
许是上官云中想得太入迷了,完全忘了余恨知还在书房里头,迳自沉入书画的世界。
余恨知打量上官云中专注的表情,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画能够吸引她全神贯注,于是悄俏走到她身后,同她一起欣赏画作。
……牛?
余恨知不懂五条牛有什么好看的,可以让她这么入迷。他正想告诉上官云中,她若想看牛,看是要黑牛白牛水牛黄牛乳牛通通不成问题,他可以带她去郊外看。孰料,上官云中这个时候突然抬头,和一直垂着肩膀,低头研究“五牛图”的余恨知撞个正着,两人的眼神不期然在空中交会,彼此都很意外。
上官云中眨眨眼,余恨知也眨眨眼,上官云中小嘴微张,他的嘴巴也张得开开,仿佛在演出双簧。
但最扯的要算他们的呼吸,几乎完全一致。此外他们的脸靠得非常近,近到脸上沾了一粒灰尘都看得到,更别提他们的心跳,同时都小鹿乱撞跑来跑去,抓都抓不住。
怦怦!
意外的接触造成意外的心跳,两人的身体意外地僵住。
怦怦!
上官云中尤其意外,她竟然会因为他而心跳加快,他分明就是个草包。
强烈的不安使得上官云中直觉地往旁边弹开,大声问他。
“你是什么时候跑到我后面来的?”她避开他的眼睛,用手捂住胸口压惊,发誓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吓死。
“我只是好奇你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不是故意要吓你。”他一脸无辜地澄清自己的行为。
“因为这幅画的画工相当不错,我瞧着瞧着就入迷了。”她仍旧不敢看他,逃避他的视线。“我认为这幅‘五牛图’虽然是假的,却是宋人的临摹之作,你不妨留着。”日后也可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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