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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贤德和沈玉花这才高度重视起合同的问题。他俩到了市、县法院,找了多个精通经济案件的熟人,了解这份合同的严重性和走法律程序的成败问题。同时,他俩还找到几个律师,商讨此事,结果大失所望。他们都说,这样的合同,若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合作公司是在暗中捣鬼,有意欺诈北山一村的话,北山一村就败定了。被逼无奈也是身无退路的沈玉花,决心要跟合作公司打官司。能挽回多少损失,就挽回多少,总比眼睁睁地看着几百万资金打了水漂要强。那可是上千口子村人拿命根子贷来的钱款呀。
沈玉花是铁了心地要打官司了,但胜算的几率几乎等于零。这些,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遍野尘埃【九】(15)
这个时候,炖好的两小盆鸡和鱼已经端上了饭桌,却没有谁想起动动筷子的。仨人都在为“天然”厂的未来出路揪着心肠。
木琴问道,你跟人家打官司,有把握么。
沈玉花突然把头埋进了胳膊弯里,肩膀使劲儿地抽搐着。被压抑了多日的委屈和怨恨终是顶破了喉咙。她哽咽着哭出了声。那声音远不是从女人嘴里冒出来的,就如老牛的低吟,或是男人低沉地哭泣,震颤在木琴和凤儿的心里。
沈玉花边哭边断断续续地回道,不打这个官司,我又能怎样哦。村人多多少少也都知晓了部分实情,开始不安分起来。他们到处扬言说,要是不把厂子的窟窿填补上了,他们就要起群闹事。我已是到了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田地了。只能豁上这条老命不要,跟那个该死的合作公司血拼到底了。
木琴有意无意地问道,就没有别的好法子可想了么。明知这条路走不通,非要去闯,不是要赶自己往绝路上奔么。
沈玉花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睁着野兔子一般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今儿,我硬是把你俩拽了来,就是想跟你们商议另一条活路的。要是这条路子也走不通了,我沈玉花可真算是走投无路了呢,只有一死相拼了。
凤儿似乎猜到了沈玉花将要商议的内容。她努力把就要跳出胸口的那份惊喜和激动狠狠地压住,勉强挤出一丝儿同情中又带着万分关切的神情,慷慨地说道,大姐,你就讲嘛。只要俺们杏花村能够帮上你的忙,你就尽管开口说话。我和木琴嫂子就是倾了家荡了产,也一定下死力地助你,绝不敢藏了半分力气呀。
沈玉花睁大了眼珠子,盯看着凤儿追问道,这可是你讲的,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呢。
凤儿显然为自己刚才的冒失生出了些许悔意。毕竟,自己还没有听到沈玉花明确地提出要与“天野”厂合作的意思。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把话弯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根回道,这也没啥儿吔,不就是鱼帮水水帮鱼的事么。你说呢,嫂子。
说到最后的时候,凤儿把头扭向了木琴,眼里闪着征求的余光。
木琴笑道,有啥事,你就讲嘛。咱俩相处得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谁还不知谁的性情么。
沈玉花这才放下心来。她接着道,这些日子来,银行就跟催命鬼似的,老跟在我的屁股后头要利息。供电所里又要催缴电费。村子里,有人到处闹腾着串通起事要工资。镇里财政所的“李太监”也跟着凑热闹,说大院里连吃饭喝水的钱都没有了,非叫凑笔款子给镇里。我也想了,什么供电所、“李太监”的,统统不管不问了。我沈玉花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谁来关顾过我了。可是,这银行里的利息是不能不付的。要把这些个财神爷给惹毛喽,他们真敢把贷款时做抵押的东西折价变卖了充公的。要是那样的话,我沈玉花就成了北山一村的千古罪人了。到时,不仅我,恐怕连我的一家人也都不得好死呢。就是这儿,我才想着求你们“天野”厂给帮个大忙,帮我先把银行的窟窿给垫垫。当然了,也不会叫你们无偿帮助的,可以多算些利息。一旦这个官司打赢了,我就立马足数偿还。
凤儿顿时如猫叼尿泡般大失所望。她的眼皮便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直后悔自己抢头说话,竟然弄到了这般尴尬的地步。
木琴似乎被沈玉花的可怜相儿弄软了心肠。她接道,得需要多少哦。恐怕数额太大了,俺们厂子也拿不出呢。
就是这一句话,让沈玉花如同深渊里看到了一丝儿光亮。她抓住木琴的手道,得二十来万呐。不过,我也不会叫你们白帮忙的。你们不是正愁着厂子转型的大事么。要是官司打输了,我就跟你们“天野”厂通力合作。“天然”厂的基建设备,正符合“天野”厂转型的要求。至于分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