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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但是他们待人好得没法形容,抢着搬箱子提行李,热情得叫我们不好意思。贫农组长腾出一间房给我们,算是队里最好的房间。
环顾四周,这土坯房黑咕咙咚,像四面透风的牛栏;屋顶盖着茅草,缝隙处像演奏“北风吹”的,不时发出飘雪的呼啸声,把人心里吹得无比地冰凉。可是来前远看,这里不是这个样的呀?一派山势插天、雪崖青松、山坳鸡鸣茅舍、小桥流水,我们被这幅胜过世外桃源的蓬莱仙境骗了!叫人哭笑不得的是,公社女办事员的话犹在耳,真叫百闻不如一见啊!
荒气拢着我耳朵说:这比“收租院”展览的牛棚还差,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其实是变相劳改……我呀地吓得魂飞魄散,荒气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家里成份是工商业兼地主,胡说八道不怕打成现行反革命!估计贫农组长猜到荒气的话,脸色尴尬地说:山里确实太穷,壮劳动力每天拿十个工分才九分钱,你们只能算七个工分;而丘陵是这里的两倍,俗话说吊颈要找棵大树,你们何苦来山里呢?我和猴子马上表忠心:我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越穷越锻炼人。反正吹牛不犯法、说大话不交税。贫农组长听得只摇头,一脸无奈的走了。我俩低声臭骂荒气的嘴像*,幸亏我们是同学加兄弟,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山里人纯朴耿直,没有阶级斗争觉悟,估计清楚我俩为什么骂荒气,反倒火上加油地发泄,说这里不象你们城里,搞什么“狠斗私字一闪念”;山里人连饭都吃不饱,还斗他娘的个卵子,大家只晓得吃饭屙屎才是真的,其余的都是假把戏!接着男人抢着帮忙搭床,女人拿笤帚打扫房间。
一群破衣烂衫的少妇,像不知从哪里钻出的妖精,嘻嘻哈哈跑进屋,说让我们看看知青是不是长的三只眼睛、两个鼻子!接着争相对我们开荤玩笑,问想不想找媳妇?我们城市的学生哪听得这种话,说我们才十六岁呢……她们一听呀地叫起来,故作惊张地说:十六岁还不懂安胎?!晓不晓得山里大狗子与小狗子打架?猴子自作聪明,说是玩乐了扯皮,我们也经常爱那样……不等说完,她们哈哈哈地笑得流泪,笑得我们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这下她们更加来劲,接着有少妇要考城里大学生猜谜,问什么叫猪油拌豆腐?荒气不服气,说叫皮蛋拌豆腐——我爸爸喝酒就喜欢吃这个菜!一屋男女哄堂大笑。队长笑骂她们是群骚货,越来越不象话!她们哪把队长当回事,说“活见鬼”是表面光堂、内心慌张,恨不得钻进女人怀里吃两口呢。尤其是刚结婚的少妇,玩笑话*露骨,与在场男人打情骂俏,开始伸手动脚。
队长怕教坏了我们,将她们统统赶了出去;接着叫会计去仓库秤几百斤种谷,安排村里轮流管知青的饭,说这叫狗子啃本钱——自己啃自己的!见我们听得莫名其妙,会计嘿嘿地笑,说队里人哪敢吃种谷嘛,队长是借招待知青让每家沾光打牙祭,说穿了就是自己啃自己的老本!这话叫人听得心里一沉,又不是吃山珍海味,难道吃碗白米饭像过年?
大家将屋子收拾干净,也到了晚饭的时间,看看没有再帮忙的,于是一行人告辞回家。会计安排了我们的百家饭,第一餐饭在队长家吃。
黄昏的山村雪白水黑,各家相隔不远。走近队长家,他小儿子正蹲在门前挤“宝塔”,两匹狗子发现生人汪汪叫了两声,狗眼却直楞楞地盯着他儿子的*,队长的老婆在旁边保护。见来了客人,她丢下儿子马上打招呼,将我们迎进门。拖过凳子还没说上两句话,突然听见两匹狗狂叫撕咬,接声她儿子哇地惨叫,她倏地冲出门对狗连踢带打的,抱起儿子一看,两狗争抢“宝塔”差点咬掉他做种的玩意。队长嗓子尖细像太监,将她骂得灰头土脸的。不等我拿出手纸,她捡块石子朝儿子*一刮,咚地甩了。看见那石子在冰上弹跳,仿佛它刮在我*的一颤。这时哪还有一点胃口,听见队长尖声细气叫她:“香”,快给知青做饭!叫得像挠痒的,我们噗哧捂住嘴笑,她刚给儿子刮*还叫“香”,邋遢得没把人臭死。
招呼我们坐定后,队长搓了根喇叭筒点燃。这烟叫黑老虎,呛得人要翻跟头;同时我们显得尴尬,按情理在别人家作客要送点礼物。见气氛冷清,队长与我们谈家常,说城里与乡下不一样,山里请客是:进门一响——恭喜发财恭喜发财!上桌一抢——动作慢了桌上饭菜精光;吃得只响——头埋在碗里,筷子像挖地脑壳的扒;出门一讲——把嘴一瘪,他家的饭菜办得不怎么样?另外山里最怕请女客,她送你五十要吃一百,进门手牵怀抱,屁股后面还跟着几个!我们听得呵呵地笑,以为队长是讲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