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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别人穿着衣服坐在床上。”
这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见有人唤“少爷”,我一直以为这个称呼已经在民国时期逐渐走向没落了。我想,秦绍果然是个禽兽,喜欢裸体到这个程度。
女佣又说道:“少爷有严重的洁癖。卢小姐您平时可要留心点。”
我想这个建议姗姗来迟,可能不太有用了。我都在这个严重洁癖的少爷床上和身上吐了两次了,我还活着真是世界第九奇迹。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快速地找着了楼梯。下了楼,我看见秦绍在餐桌边看着报纸喝着红茶,跟TVB里的富人们一模一样。我那个暴发户的爹就不行,他早晨还是爱吃大饼夹油条,有时换换口味,来个煎饼果子,连装逼都装不到位。
我慢慢地坐在秦绍的对面。我倒不是想和他共进早餐,只是大致能回忆起来我昨天在车里嚎啕大哭的场景。他不可能把这事默默翻过页了。早死早超生,要是有什么噩耗,就在早餐桌上了结了吧。
秦绍跟我先说的话:“把纹身擦了。”
我说:“什么纹身?”
秦绍拿茶匙远远地指了指我的脚踝。
我脚踝上纹着两个大写字母X,两个字母之间是两只紧紧拥抱的嫩黄的蝎子。当时候我痛不欲生,心里像藏着个随时会引爆的炮弹。我特别需要身体上的其他痛苦来转移一下,我当时没有钱,去了一家不太正规的纹身店里。店面狭小,烟雾缭绕,灯泡悬挂在低矮的半空,像极了港片里小罗罗们聚会的场所。我问里面的人,哪里纹身最痛。他说碰到骨头的地方都痛。我想了想,就伸着脚踝给他。我经常四脚冰凉,这符合我纹身的心情,而且够痛苦,够释放装在我心里的硝酸甘油。
罗马数字XX表示二十,我在最美的年纪开始了我的爱情。X是“卢欣然”的“欣”、“温啸天”的“啸”,我们都是天蝎座,我们的幸运色是嫩黄色。所以我纹了这样的图案。可惜时间久了,颜色开始褪去,蝎子变得斑白。就像很多看似海枯石烂的爱情也会沧海桑田一样。
如果不是近距离仔细看,几乎看不见这个纹身。可秦绍却发现了。我疑心他是给我脱袜子的时候发现的,可是秦绍是洁癖,又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这真是件怪事。
我睁大眼睛说道:“这个纹身是我的乳名。我的乳名叫欣欣。”
秦绍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望到我的心里去。我不知道他的视觉敏锐到什么程度,只能拼死一试。
我的脸很小,眼睛很大,心灵的窗户太大,总是容易遗漏信息。
秦绍眯着眼睛说:“洗掉。”
我终是骗不过他。他知道了温啸天的名字。所有的男人都不喜欢戴绿帽子,哪怕是来自情妇。
我还不死心地问:“可不可以不洗,它已经淡得差不多了。而且洗起来会痛。”
秦绍面无表情:“纹的时候没嫌痛,还怕洗的时候?”
我晓得我没有任何理由来抗拒此事。但我已经失去了温啸天的任何东西。他在某一天突然消失,连宿舍里的电脑衣服书本都统统不见了,而我又烧毁了所有他送给我的礼物和照片,我实在是想留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
我心里一横,说道:“我不洗。随便你怎么样。”
我担心他会拿钱压我,本来我就是雇员,开除是老板对付不听话的员工最有效的方法。
秦绍说:“你要不洗,我现在就找人来洗。”
我瞪着他。我别无他法,只好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我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没想到他执行起来这么快。他只和旁边的管家使了个颜色,管家就退了下去。
我持续地瞪着他,瞪得我眼睛发酸。我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可是我不做点什么,就显得我毫无骨气,是只任人宰割的肥羊。
不到二十分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一台机器就进来了。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有直升飞机,或者这个管家是从专业的英式管家学校里毕业出来的,和蝙蝠侠的管家一个牛掰程度,又或者盘山公路里还藏着个聚集能手巧匠的梁山泊,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定一个人和一台机器,还能把他们派遣到这半山腰上的别墅里来。
白大褂靠近我时,我一脚踢了他。秦绍终于发怒,他用行动告诉我,他的话是有着最高决定力。他一把过来抓住我的身体,任我怎么使劲,我也巍然不动。激光机器灼伤我皮肤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只是想,所有的记忆都能这么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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