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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啊。
两人先后离开了家,肖以鸣拿着手机给老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中午会去他那里吃饭,然后下午去竺繁的公墓看看。前往临市的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向老家驶去。肖以鸣看着窗外的景色陷入沉思之中。
每年回家两三趟,过年多半还是跟父亲一起过。只是有时候看着一家人和乐融融地一起吃饭,他会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新的家庭,那是不属于他的家庭。
吃完午饭已经是十二点半了,肖以鸣礼貌地和父亲后母告别,还有两个怯生生的小妹妹。下了楼梯,肖以鸣撑起伞,一个人走入雨幕之中。
买了一打啤酒,还有一束花,他坐上了前往城郊的公交车。
到达公墓的时候刚好两点,雨倒是停了。这一片公墓不算大,但是据说风水不错,依山傍水,正对着公墓的地方是个水库,远远的还有几个人在垂钓。
竺繁的墓前有燃尽的香烛,还有鞭炮的碎屑,看来早上就已经有人来过了。
肖以鸣搁好手中的雨伞,将一大束白菊花放在竺繁的墓前。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印刻在陶瓷上,照片里的竺繁看起来格外年轻,脸上的笑容开朗,甚至还有点少年的稚气。
他还太年轻了。
“其实我是来找你喝酒的。”肖以鸣低声说道。
整个公墓空空荡荡的,不是祭祀的日子里这里总是如此安静,除了青山翠柏别无他物,安静得让人心慌。
在这里会寂寞吧,肖以鸣看着照片上的竺繁,心想。
隔壁的公墓还没有卖出去,没有立上石碑。肖以鸣坐在那里给竺繁和自己开了两罐啤酒,视线从墓前的松柏的间隔中看向远方。
四年前这片墓地才刚建好,新移植过来的柏树只到他腰部那么高瘦瘦小小的,还有点泛黄,看起来随时会死掉的样子,转眼四年了,它已经长得比肖以鸣还高了,青翠碧绿,郁郁葱葱。
嘴里的啤酒泛着苦味,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啤酒,他喜欢酸酸甜甜的果汁,竺繁一度嘲笑过他小女生似的的口味。竺繁是喜欢喝酒的,以前肖以鸣从不愿意陪他喝,但是在他死后却开始每年带着啤酒来看他。
在他还在的时候,从来都是竺繁迁就他,现在轮到他迁就一个已经不会回来的人了。
春末的风是和煦的,带着一丝雨后的清凉和潮湿,吹在脸上却丝毫不觉得冷。
不知不觉地上的空罐头越来越多,肖以鸣甚至耐心地将它们叠了起来,一阵风吹来就乒呤乓啷地东倒西歪了。
他有点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忽然想到两人还小的时候。有天肖以鸣的父母在客厅争吵,他缩在床头抱着膝盖发呆,孩子的痛苦和忧郁有时比成年人更顽固,更偏执,他甚至一度想过,如果他从窗台上跳下去,他们是不是可以不再吵架?
连着肖以鸣卧室的阳台门突然被敲响了,竺繁整个人贴在玻璃门上对他笑:“快开门让我进来。”
肖以鸣愣了一会儿,呆呆地从床上爬起来给他开门。
“你又从阳台上爬过来了?很危险的。”肖以鸣说道。
两家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也没有防盗窗,只要想随时都可以从那里钻过来。
竺繁立刻打断了他的说教:“咱们去吃夜宵吧,我请客!”
“现在?”
“就现在!”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阳台爬到了竺繁家,竺繁从储蓄罐里倒出了一把硬币,笑嘻嘻地攥在手里向他炫耀:“我们可以吃好多东西。”
孩子的快乐是简单而真挚的,手里攥着几枚硬币却满足得好像能买到全世界。直到现在肖以鸣还记得竺繁那时候的眼神,亮得像是夜空中的星子,熠熠生辉。
那晚快满月了,明亮的月光照着两个小小的少年手牵手一起奔向巷子口,风欢快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带来夹杂在晚风中的栀子花的香味,还有食物诱人的味道,少年张扬又肆无忌惮的笑声里透出青春浓郁的生机与活力。
饥肠辘辘,可是前方却有夜宵的香味;天很黑,可是手里却有另一个人的温度,这种时候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害怕。
一直跑下去,一直跑下去,仿佛可以永远不到尽头。
永远。
风卷动着地上的易拉罐滚动,发出寂寞的脆响。
肖以鸣蓦然发觉自己沉浸在回忆里太久了,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因为自己,另一个少年已经长久地离开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