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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说:“我的奶水不够,你能不能想法给孩子搞一点奶粉或炼乳”。
“你不会到‘ 军人服务社’ 去买吗?”mpanel(1);
夫人说:“你也太脱离实际,脱离群众了。军区的‘ 特供点’ ,过去买肉是不限量的,现在已经改成每月四斤了。而且只有你一个人的份儿。四斤肉,全家吃,够塞牙缝的吗?……至于买牛奶炼乳什么的,你异想天开吧。”
“那就买代乳粉嘛。”
“买代乳粉也要粮票的。你只会当首长,连目前生活的普通常识都没有!”说着气哼哼地出去了。
从一九五九年“反右倾”运动之后,国民经济的频于崩溃,已经看出一些苗头了。可是不管多么困难,党的高级干部都有特殊供应点。军队则有“军人服务社”,买食油、肉类,香烟等一般不受数量限制。可是随着主副食品越来越匮乏,“特供”也不能不受影响。
张敬怀半天没有言语。他是在军区党委扩大会议之后,从一个老战友那里借到彭德怀“上书”的全文的。在借这份“上书”时,老战友一再嘱咐他:我是违反纪律的,你千万可不能给别人看呀!他答应了。
他细细阅读着彭总的“上书”,越看越感到彭德怀老总的正确和勇敢,同时也越觉得自己的软弱和卑微。那时,彭德怀老总就预见到,大炼钢铁、人民公社、食堂化等,会给国家、人民、党,带来严重后果。现在的事实应验了。另外,从“大参考”上反映出来的情况看,饿死人的事件已经发生,看来,它还要发展下去,后果是不堪设想呀!
这时,警卫员小周低着头,脚步迟慢地进来了。
“首长,我,我犯了错误……”
对这个警卫员小周,张敬怀有着极其特殊的感情。那是一九五三年春天,抗美援朝进入了第三个年头。为了战俘遣反问题,停战协定迟迟不能达成协议。在板门店一次会议上,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的代表说:“既然在会议桌上,我们达不成协议,那么就让大炮发言吧!”
中朝首席谈判代表说:“好,就让大炮发言吧!”
那时,张敬怀还在某师当政委,他们这个部队的守备阵地是西线的大德山一带。美军进攻时,炮火之密集,后来人们用“炮弹一响,土松三尺”来形容。山上的树木被轰没了,草被烧成灰烬。每抓起一把土,就会同时抓起几块弹皮。连指南针放在地上都会失灵。在这样密集的炮火中,不要说人的血肉之躯,就是一只蚂蚁,都难于存活下去。
那天,张敬怀到前沿阵地拿着望远镜正向敌方阵地观察,忽然一声刺耳的“啾……”传来,有战斗经验的人,从声音可以判断,这个炮弹的落点就在身边。
守护在张敬怀身旁的一个战士,没容分说,就猛然把张敬怀推倒,并且俯在他身上。这个战士牺牲了。另一个青年战士叫着:“叔!叔!叔呀!”接着放声大哭。
他把这个青年战士带回指挥所细问,原来在抗美援朝前夕,叔侄是一起自愿报名参军的。这个青年战士的父辈有兄弟三人,就守着这根独苗。张敬怀感动了,“给他们周家留一枝根苗吧!”于是便把小周在身边当了他的警卫员。一直到如今,七八年了。
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周,张敬怀不相信这个纯朴的河南农村孩子会犯什么错误。
亲切地问:“你犯什么错误?你能犯什么错误?”
小周含着眼沮说:“我偷了首长家里三斤鸡饲料。”
原来因为主副食品极端缺乏,军区特供点的鸡蛋,也由原来的不限量改为每月三斤,而且只有张敬怀一个人的份儿。这样,夫人就自己在院子里搭了个鸡窝,养了四只生蛋鸡,把剩菜剩饭当鸡饲料。剩饭菜不够养四只鸡的,又走后门从一个粮站买来些糠皮什么的做饲料。
张敬怀听了,叹口气,问:“你拿鸡饲料干什么?”
小周眼泪汪汪地说:“在自由市场……托人……托人,三斤鸡饲料可以换一斤粮票……家乡来信,我爹,爹饿死了!……我娘也……”说着大哭起来。
张敬怀忍不住转过身,哽咽半天说不出话。转身把夫人叫过来:“把现有鸡饲料给小周!让他换成粮票寄回家,都饿死人了,还吃什么鸡蛋!”又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五十块钱:“去,到邮局,给家里寄去。”
小周哭着不肯接,张敬怀硬是给他塞进口袋里。
小周回身又把五十元扔到桌子上,并且从身上掏出一个旱烟袋,说:“首长,我犯了这样的错误,已经没有资格当解放军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