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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墙根哑光黑三角钢琴后面露出一撮紫毛。说明第一这人不算高,起码露不出头;第二是个短发,还是个染了紫色的短发,性别待定;第三这琴弹得实在不咋样,蹩脚生疏。
等到三个人站定听了半分钟后,琴声倏然中止,断在一个甚至不是句尾的音符上。那人站起身,约莫一米七三点二的个头……别问为什么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第一章里就已经强调过纳兰德性拥有特殊的目测身高技巧,虽然最后往往被证实存在上下五厘米的误差……反正这男人看起来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但样貌实在让人惊艳乃至震撼——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好看,反正眼鼻口耳都形状尖锐而夸张(眼极大、耳极尖,鼻极挺、唇极薄),仿佛五官中每一个都要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轮廓棱角都带着凌厉,却偏偏又让人觉得古怪得好看、古怪得恰到好处,一眼就忘不了,越看还越舒服。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丑帅吧。
最特别的是,他两只瞳子颜色不一样。一只棕色一只紫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
一身褐赭色的右衽系带粗麻布短衣,打扮得像个古代樵夫,介于邋遢与潇洒之间的一种随意气质,配他那张脸有一种反差的好看。
“您是来面试哪个角色?”纳兰德性下意识问,心里盘算他这外形条件倒蛮妖娆的,演四十年代初粉墨小生何焰正合适。
“不是角色。”那人走过来,这才被人看到他背上还背着一把二胡,“在下姓秦名乐字室篁,是秦友仁戏曲学校的现任艺术顾问。”
“秦始皇,好霸气的名字!”王建刚感叹。
“不是‘始皇’,是‘室篁’。”
“‘屎黄’?卧槽,也太恶心了点吧?”
“老王你滚一边去。”纳兰德性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跟秦乐握手,“您好,没猜错的话您就是秦友仁老先生的曾孙,‘陋室铭’的‘室’,‘独坐幽篁里’的‘篁’,秦室篁秦乐先生?”
一室幽篁,本来是绝顶意境的名字。
“正是在下,幸会幸会。”
这人来过电话,约了今天见面。
秦友仁是小爷爷纳兰楚客儿时学戏的恩师。纳兰楚客不是科班出身,全凭一腔爱好,因此没受过什么毒打,十几岁上常常在茶楼里客串玩票挣些小钱养家,没想到变音后反倒比少时嗓音还清亮,突然间崭露头角,名动天下。那时候多少军阀豪贵争抢包养,纳兰楚客吓得都不敢唱了,就差举家搬回老家去住了。好在很快遇上了贵人沈周南,转战电影界,受他独宠又避免了沦落风尘的下场。沈周南看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得天独厚比别人生得英俊潇洒些,手里又刚好有个电影厂,能名正言顺来拐纳兰楚客。
话说回来,秦友仁老先生仙逝多年。听说他的曾孙继承衣钵,纳兰德性就试着联系了。
“我们公司想聘请您为《粉墨梦》电影的戏曲顾问,不知道您意下……”
“乐意之至。”秦乐笑。换了个角度看,他双瞳颜色还是一紫一棕,可见不是光线使然。
“请问您为什么背着二胡弹钢琴?”
“啊,本来是担心你们这里没乐器,就带了家伙来。”
“再请问您身在曲艺世家为什么钢琴弹得那么烂?”
“嗨,术业有专攻,下回给你弹二胡。”
“哦……还有请问,您刚才弹的曲目……”
“是我曾祖传下来的谱子。”秦乐直言不讳,“南华公子写给纳兰楚客的《和光同尘》。”
“……怎么会?”纳兰德性惊奇。身后风潇也不动声色挑了挑眉,竖耳仔细去听这话头。
“听说《和光同尘》有两个版本,您想必知道?”秦乐狡黠地笑,“同一个主旋律,不同的和弦组成。传说它们单独可以成曲,但组合起来更是一首惊才绝艳的绝顶佳作,可以说传世的只是两首半曲。我曾祖手里的谱子,是当年灌唱片用的版本;而纳兰先生家藏的谱子,则是被隐藏的版本。除了你们家人,没有人听到过完整版本的《和光同尘》。”
“我还真不知道……”纳兰德性哑口无言,觉得自己这孙子当得真不称职,“那您可以把您那半首曲谱给我看看吗?”
“哦,这正是我要问纳兰先生的,”秦乐依然是笑,“我想,既然要拍《粉墨梦》,这么重要的一首曲子怎么能不出现?不如我们两家把谱子结合起来,做成电影的主题曲怎么样?”
“当然是好想法!可是我家谱子……嗯那个……丢了。”纳兰德性窘迫挠头,“本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