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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因为明天就是楚乔的策妃大典,也是大唐开国以来的第一次皇室冥娶,是以礼部彻夜赶工,仍旧在努力完善着凤游台的修建。而其他百官,则各怀心思的安坐家里,没有人知道明日过后大唐会是一个怎样的走向,这位和各国权贵都有着干后万缕的紧密联系的女子会将大唐引往一个怎样前程,她究竟是忠贞的臣子,还是窃国的盗贼,她是要保持原有的社会制度,还是要效法在燕北时建立一个全新的大同政权?没有人知道。
明天过后,大唐还会姓李吗?
这个晚上,无数人都在这样想。
秀丽军营一片安静,战士们丝毫没有因为外界的各种声音而有半点怀疑和动摇,冷月的清珲洒在偌大的军营之中,平日操练的空地上一片清寂。
贺萧的大帐幕帘微微一动,一个穿着黑色披风,风帽将头完全遮住的人影就走了进来。
贺萧正在案前喝酒,穿着寻常的褐色衣衫,头发散开,前襟微敞,露出半边古铜色的肌肤,有着平日难得一见的落拓和粗扩。见到来人,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没有做声。
来人一把将风帽摘下嚣出一张秀丽的脸孔微微一笑,说道:深夜在军营中饮酒,我记得是犯军现的。”
贺萧见了她,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来继续喝酒。
楚乔走上前去,在他的对面盘膝坐下,微仰着头说道:‘不请我喝一杯吗?”
恍榔,一声,贺萧随手丢过去一只酒碗,也不给她倒。楚乔倒也不恼,坦然的倒了一碗,仰头喝下去,只觉得入口辛辣,好似一汪火炭冲入嗓子她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好烈的酒”
见贺萧还是不说话,她稍稍正色道:‘是不是我不来见你,你就永不会再来见我。”
贺萧微微扬起眉来,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突然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真的很奇怪,你现在还能笑得出?”
那有什么,比起我们当初防守北朔,现在的情况不是好的多吗?
贺萧定定的看着她,突然一晒,转过头去说道:是,好的多,大权在握,一朝上位,的确好的多。
楚乔微微将身子探前,双目如同潦黑的星子,冷冷的说道:贺萧,你也如此想我?”
虽然心底明知是怎样的,可是那一团火却怎么也息不下去,贺萧与她目光直视,面容很是冰冷,带着几分愤怒,却又有几分怒其不争的心疼。
楚乔半跪起来,身子探过身前的小几,伏在男子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话。
贺萧初时还未太在意,可是转瞬之间,脸色蓦然大变,猛的抬起头来,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贺萧……楚乔淡笑着看着他,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冷静。
你肯不肯帮我?”
年轻的将军沉默许久,终于嘴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来,伸出手,就像这么多年的很多次一样,两人蓦然击掌,然后紧紧的握起一个拳头。
夜幕清冷,唐京城外的荒凉驿道上,一队人马正在急速狂奔。突然前方出现一骑人影策马狂奔而至,似乎正是向着己方而来。
为首的紫衣男子顿时勒马,只见那匹马飞速而进,马上的人原本正在狂奔,骤然看到他,顿时面色大变,惊讶、喜悦、不可置信等神色一一滑过,终究噗通一声从马背上跳下来,跪在地上大哭道:“四少爷!”
这个晚上,注定不是个适合安眠的夜晚,无数的筹谋博弈在暗夜里你推我阻,静候着明日的那一场盛典。
夜,如此漫长。
雄鸡破晓,天际一轮红日高升,照彻世间乾坤朗朗。
国子大殿上,白发苍苍的汝南王语调颤拌的宫读了先皇的遗诏,颤巍巍的拜倒在了大殿的玉阶之上。
楚乔穿着宝金椎花九彩云锦海纹凤翔吉服,头插十八只赤金凤玉宝冠,腰缠金章紫绶碧玉腰带,因为是冥婚,吉服以黑色为主调,九彩皆以玄青、暗紫、墨绿、铁红、乌金、檀灰、深蓝、冷橙、白银为绣线,上绣墨色鸾凤,遍纹金纹云海小圄纹,缪络也以墨石、蓝宝石、月光石、和田玉为主要装饰。整个人看起来庄重古扑,又透着几分沉重和压抑,让人不敢逼视。
鸾凤车从国子大殿起驾,一路出了章御广场、碧绶天台、蔷薇主道、安华门、琼华门、太卿门、泰安门,出了金吾宫,进了内城豪门的青云路,然后土了绕着唐京的天启衔,一路向着太庙前的凤游台而去。
沿途百姓跪伏于地,见到车驾无不高呼千岁,那些额头深深的埋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