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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好极了……」章柏言闭上眼,揉着太阳穴。
他曾经想过自己这辈子会怎么死,可能性不外乎病死、出车祸等意外而死,或被商场上的敌人买凶之类的。
他倒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死在这么具有创意的情况下——查尔斯·道森,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为什么是我?」章柏言觉得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他可以去杀任何人,为什么要杀我?」
查尔斯小他五岁,自幼在道森家长大,母子连姓氏都改回「道森」的娘家姓。
五岁是一个不小的差距,同母异父又是另一道鸿沟。
章柏言和这个弟弟从来谈不上亲近,只是三年前拗不过母亲的哀求,他破例让查尔斯空降到章氏,做一个挂名的「产品经理」领干薪,没想到这个弟弟竟是美国东区最新出现的一名连续杀人狂,而且还很荣幸地相中他为下一个狙杀目标。
「FBI的行为侧写专家为查尔斯的人格做了一份剖析,似乎在查尔斯心中,你是他的压力来源。」爱德解释道。
「我?我是全世界跟他最没有接触的人之一。」章柏言嗤之以鼻。
「虽然你们两人不同父亲,你的强势和才能,昭昭地对映着他的软弱和无能;你代表章氏,他代表道森家,从小你们两人就被社交圈的人拿来做比较,这份压力越来越大,最后终于超出他能忍受的界限。」
「所以他决定杀了我?」章柏言嘲讽道。
章氏的委任会计师之一,麦特切入谈话。麦特有着一双深邃的蓝眼,高挑优雅的身材,长相极为斯文帅气。严格说来,他的年纪和章柏言相仿,但是两人的生命历程大大不同,经历过种种风雨的章柏言,常觉得自己仿佛是上一个世代的人。
「有一个很有名的连续杀人狂叫做『肯培』,他的压力源是他的母亲。他母亲从小贬视他,于是肯培在杀了六个不相干的无辜者之后,才终于培养出足够的勇气,杀死了他的母亲。」
「查尔斯的情况有点类似。」爱德拿起红木桌面的卷宗翻看。「他最早的纪录可以追溯到大学时期,当时还停留在伤害而不是杀人的程度。在他的想象里,显然他的人生挫折都是来自于身旁的人不够支持他,所以他会藉由伤害这些人来合理化自己的挫折感。」
所以查尔斯不杀陌生人,而杀他认识的亲朋好友?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章柏言躺回皮椅背上,继续揉太阳穴。
「目前为止的七个受害人,分别是他的两个大学死党,死党的女朋友,三名道森家的远亲,在私交上和查尔斯有比较密切的接触。」麦特看他一眼。
爱德忧心地蹙起眉心,「虽然FBI将消息封锁住,可是查尔斯还是发现自己被调查了,几乎在你的枪伤事件之后就销声匿迹,目前没有人知道他躲在哪里,包括道森女士也一样。」
麦特插口道:「好消息是,外界还不知道你出意外的真相,高层顺势发新闻稿说你是深夜加完班回家,半途遇到拦路打劫的强盗,被射成重伤。我们已经打点好医院上下,媒体连你确切的出院时间都不知道。」
「母亲大人对于她的宝贝儿子竟然是个连续杀人狂,有什么看法?」章柏言睁开一只眼看着律师。
「我们都同意暂时不告诉她详细的内情,所以道森女士只知道查尔斯是因为一些伤害罪嫌受到侦查。」爱德停顿一下。「我的办公室平均每半个小时会接到她一通歇斯底里的电话,要我想想办法帮查尔斯脱离泥淖。」
章柏言低声诅咒。
他住院两个星期没接过她一通电话,倒是查尔斯有个风吹草动,她就紧张成这样。不过他一点也不意外,他娘会打电话给他,通常是因为津贴不够用,或有任何请求。
倘若如果不是知道跟查尔斯有关的事,打给长子也只会得到冷漠的回应,他娘第一个想骚扰的人应该是他。
「总之,我们一定要把情况控制住才行。」麦特不安地看了下两位同伴。「媒体还没把受害者之间的关联性找出来,但那也是迟早的事。章先生受到枪伤的消息传出之后,我们的股票跌了两点。」
「查尔斯杀人的手法是多变的,这也是FBI一开始无法把所有案子连结在一起的原因。一旦他挑中受害人之后,他有可能用枪杀,有可能开车撞——恭喜你这次被双管齐下——也有可能下毒。」爱德头痛地道。「章氏经营的是食品香料事业,最怕跟任何下毒事件连结在一起。」
「还好目前媒体还不知道任何情况。」麦特庆幸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