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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忽而掀起衣摆在桌侧坐下,脸上似笑非笑,语气竟是一派轻松。
我一怔,摇头道:“没有,在金陵时,最冷寒的冬天也是极少下雪的,便是偶尔下了,也不过薄薄一层,转眼就融了。”
他笑道:“南辕北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么?”
我被他一句“南辕北辙”逗乐,心中暗道这都哪跟哪呢,口中只道:“这个么……想不到王爷不但熟言南话,连这成语也用得出神入化。”
他假装板着脸,“你在嘲弄本王,你当本王听不出?”
我抿嘴笑道:“不敢……其实南辕北辙,倒也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他唔了一声,扭头瞧我,眼中似有火焰跳动,半晌道:“那么阳奉阴违,说的又是什么道理?”
笑意缓缓僵在了唇边,“王爷恕罪。”
他站起身,伸手于我,微微颔首,我心头大震,望进他竟似闪动着一丝期待的眼瞳,终于慢慢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他的掌心炽热,包容着我的冰凉,我看着他浓浓的剑眉慢慢轩了起来,带着一丝薄责,伸出另一手将我双手都合在了掌心。不同于多年来我所熟悉的宽和柔软,他的衣袖是铁般的冷凉,皮甲作就的护腕,镶嵌着颗颗冷硬的铜扣,仿佛硌入了我的心窝,生生地疼。
“苏宓……你可有小字?”他忽然温声开口。
“我……”我心头一痛,允祯,允祯!我能予你的,或许只剩那声“宜男”了罢?而被你唤过十五载的“宜男”,我如何能带着这份记忆再去投入别人的怀抱?我心头酸涩,缓缓摇头,攥在手心的绢子不由自主地绞了起来,他望着我的眼神幽深似海,透着我无法了解的炽热的情绪,令我莫名的心惊,鼓噪不安。“一介妇人哪有小字,至亲家人都唤我……宓儿。”
他点头,“好,本王今后也便唤你宓儿。”说着定定瞧我,目色自我头顶心逡巡而下,定格在我衣襟处,轻声道:“宓儿,方才我远远瞧你,你一袭白衣红梅,立在亭下,人如其衣,便似一朵傲雪红梅。”
这次,他竟自称为“我”。我心下略感惊讶,而因着他言语中无法掩饰的激赏,更是心头大乱。掌心已溢出了薄薄的汗意,黏黏腻腻令人心麻,勉强定了定心神,我扭开了脸去,“王爷谬赞,只是……蒲柳之姿,焉敢忝用傲雪二字。”
他目光灼灼,“你定要如此顶撞我吗?宓儿,”执住我的手掌蓦地一紧,“你来王府已然一月有余,还未清楚自己的身份么?”
心跳微微快了起来。不知是错觉,抑或别的什么缘故,他望向我的眼神,竟似透着一丝温软。我的身份……
短暂的接触,观看他对杳娘的态度我也大概感知他的脾性,知道再违逆于他实在不智,只是虽明白他意中所指,然而却更是不胜负荷——那一声如鲠在喉,竟怎么也唤不出口。
我与他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岁月仿佛静止了。他忽而轻轻一笑,伸过手来,在我怔住的当口,已然拂落我额发上细碎的雪花。
身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我听到胸腔里那小小的坚持清晰的破碎声,我望着他清亮的眸子,静静开口:“……臣妾不敢。”
他眼中一亮。微一使力,我来不及发出惊呼便骤然跌入了他的怀抱。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而去,我忙伸手推住他的胸口,轻喘不已:“王爷——”
仰首的瞬间,不经意瞧见他颈项处一道狰狞的疤痕直往下顺延而去。我不由惊奇,依稀记得上次见面,并未见此伤痕,细细观之,见痕迹淡粉,似是新伤,我难掩疑惧,登时将羞赧抛到一边,忍不住道:“这一个月,你却去了哪里?”
他挑眉,语气挟了一丝戏谑,“你关心本王去向?”
微微的烫意在颊上涌现,我讷讷不已,“不……只是好奇。”
他望住我,神色很是复杂,半晌方道:“不算远,不过去了趟雁门关。”
“去那里做什么?”我惊道,难道是为了雁门关遭劫之事?!我圆睁杏眼,却见他面色冷凝,沉声道:“小小犬戎也敢造次,本王三百骁骑便杀进都城,生擒太子,可笑你楚朝五百御林军,却仍保不了你周全。”
“犬戎国?”我心下大惊,原来雁门关遭劫,不是意外遇匪,而是犬戎国刻意所为!我听出他话中嘲笑之意,然而顾不上反驳,“王爷怎么知道是犬戎国劫持了我们?”
他镇声道:“雁门关离犬戎极近,再者本王得知近日犬戎突然得了大批财物,正举国同庆。哼,实在愚不可及,本王攻进都城,生擒了太子,如此一来,不仅所失财物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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