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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而苍白的伤口居然没有出血,只是缓缓滚动著血珠,随著烟雾瀰漫,落下了四十九滴。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罗纱的惨死让他的理智停摆了。
「问问自己,你们是谁?」他听到自己乾裂的唇,吐出恶毒的始咒。
「我们是热心党。我们是热心党斯卡力奥得犹大!」狂信者的鬼魅浮现,轰然回应著。
非常熟悉,非常熟悉。被紧紧锁在内心的阴影,终於因為狂信者的活跃、因為恐惧的尖叫和乞饶的恐怖,渐渐清晰、记起。
血的味道,将死时喉咙咕嚕的嚥气声。有生以来,他犯下了第一桩杀孽,现在是第二次。
原来他的双手早已染满血腥。
他呆呆的看著狂信者撕裂刺客们,在魔族的鲜血中狂喜。其实只要是鲜血和死亡,这些几乎内化成他阴暗灵魂的式神,都会欣喜若狂。
「……原来我一直是个杀人犯。」他吃惊而迷惘,巨大的罪恶感像是剧毒,不断的在心底扩展。
他的背一阵温暖,罗纱将脸贴在他背上。「……你若坐视自己被人杀了,那你就是杀人的从犯。」她轻轻笑著,「我為许多事情懊悔过,但我不曾懊悔过杀死丈夫。」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不会坐视任何人被杀,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自己。」
「明峰,你没有罪。有罪的是……起了杀意的心。保护自己的生命有什麼错呢……」她的声音细如游丝,越来越听不清楚。
「……罗纱。」明峰脸颊上滑下一串泪痕,「罗纱。」
他不敢转头看,他不敢接受罗纱临终的事实。现在她不是还活著,对他说话吗?
「嗨,明峰。」踏过尸块血渍,麒麟忧鬱的走过来。她花了不少时间解决门口那群守门的傢伙。想要留下他们的命,又能够摆脱他们的纠缠,让她浪费许多时间。
「徒儿,把你的伙计收起来吧。他们开始要打我和蕙娘的主意了。」……他遗忘的记忆就是这个。麒麟走过来,温柔的对他说话。
「直到默示日為止。」他吐出最后的结咒,狂信者的鬼魅消失了。而他身后的罗纱,也缓缓的滑落,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他抱起罗纱,她微微的睁开眼睛,露出扭曲而温柔的苦笑,「……我不能弹琴了。」
她自己割下了手掌,所以只有冒著血的手腕。明峰的泪不断的落下来,冲刷著她脸孔上的血污。
麒麟席地坐下,接过蕙娘找出来的琴。
「我一辈子都在做菜,」蕙娘濡溼了眼睛,「所以我不会分辨这把琴好不好……」
「琴姬不会有不好的琴。」麒麟温和的说,「琴姬,我可以為你弹琴。你想听什麼?」
她的神智渐渐模糊,好一会儿才说,「……田园乐。」
麒麟錚錚两声,调整了琴弦,然后行云流水般,弹奏了这曲。
在悠扬喜悦的「田园乐」中,罗纱张大她的独眼,想要看清楚明峰的脸庞。
如果,如果说,我们早一点相遇,比方说,父母尚未双亡,还没被狠心的族人卖去青楼……如果说,父母亲将她许配给明峰,或许一切都会大不相同。
他们应该还在小小的村子裡,勤恳的守著小小的產业,算计著今年庄稼的收成。
或许她还是会有些惆悵。「夫君,荼蘼花开了,春天要过去了呢。」
「啊,是啊,夏天要来了。」她的夫君应该会这麼回答,「瓜苗长得好快呢,今春雨水厚,瓜不知道甜不甜?」
会甜的,夫君,因為那是你种下的。
七夕前后,瓜就熟了。我会把瓜湃在井裡,晚上乘凉的时候,我们坐在井旁乘凉看星星,庆幸我们不是牛郎织女,不用隔著银河泪眼相望。
或许明年,或许后年,我会為你生下男孩或女孩。男孩就叫瓜儿,女孩就叫秧儿。我们一家会平凡而幸福的住在一起,夜夜听著禾苗的呼吸入眠。
「你说好吗?夫君?」陷入弥留而昏沉的罗纱低低的问,「男孩就叫瓜儿,女孩就叫秧儿,你觉得好不好?」
明峰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勉强忍住,「好,罗纱……荼蘼。荼蘼取的名字,怎样都好。」
她的眼神整个都溃散了,露出一种如在梦中的模样。她浮出浅浅的笑,「夫君,瓜澎在井裡,记得去捞起来吃。我想睡一下……但我又怕做恶梦。」
「我、我帮你把恶梦赶走。」
「我做了很可怕的恶梦。」她畏缩了一下,「很漫长、很可怕……幸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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