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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什么事儿。
“放开我。”他说。
“你刚才对我说什么?”他父亲圆睁的蓝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杰克猜想他肯定刚刚沉浸在魔术药粉里,现在不是激怒他的时候。但是杰克发现自己还是想挑衅。他可不能像一只被叼在狂虐的雄猫嘴里的耗子一样被摇来晃去,今晚不行,永远都不行。突然他发现大部分的愤怒是源于一个简单的事实:他不能对他们说发生了的事情——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关上所有的门。
但是我有钥匙,他边想边隔着裤子摸了摸钥匙的形状。此刻,他脑海中又响起那首不寻常的打油诗:若你想跑想游戏,跟着光束向前去。
“我说放开我,”他重复道。“我脚扭了,你弄得我很疼。”
“我可不只会弄疼你的脚,如果你不——”
突然,杰克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夹着他上臂的手,狠狠地甩开。他父亲惊讶得合不拢嘴。
“我可不为你工作,”杰克说。“我是你的儿子,记得吗?如果你忘了,看看你办公桌上的照片。”
他父亲的嘴唇咧开,露出一排整洁的上牙,七分惊讶、三分愤怒地冲他咆哮起来。“不准你这么跟我说话——见鬼,你的尊敬上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也许在回家的路上弄丢了。”
“你没打招呼在外面闲荡了该死的一整天,现在回来了还站在这儿胡言乱语,毫不尊敬——”
“别吵了!你们俩都别吵了!”杰克的母亲大叫道,听上去都快哭出来了,虽然血管里流的全是镇静剂。
杰克的父亲又想抓住杰克的胳膊,但突然改变了主意。大概是因为他儿子刚才甩开他的那股力道着实惊人,抑或只是因为杰克的眼神。“我只想知道你到哪儿去了。”
“出去了。我告诉过你。而且我就打算告诉你这么多。”
“他妈的!你的校长打电话来,你的法语老师亲自到家里来了,而且他们都有许多问题问你!我也是,而且我要答案!”
“你的衣服脏了,”他的母亲发现这一点,然后又怯怯地加了一句:“你是不是被抢劫了,约翰尼?你是不是逃学,然后被抢了?”
“他肯定没有被抢,”艾默·钱伯斯吼道。“手表不是还戴在手上吗?”
“但是他头上有血。”
“没关系,妈妈。我撞到头而已。”
“但是——”
“我要去睡觉了。我非常、非常累。如果你们想明天早上谈谈这件事儿,那行。也许那时候谈更有意义。但是现在,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父亲跟在他后面,伸出手。
“不要,艾默!”杰克母亲几乎在尖叫。
钱伯斯没有理睬,一把抓住杰克外套的后背。“不准你就这样走开——”他开始训斥,这时杰克猛地转身,用力地一扯外套,右胳膊下面本来就裂开的地方这回嘶啦一声全被拉断了。
杰克那双熊熊燃烧的眼睛逼得他父亲向后退了一步。他脸上的愤怒被另一种表情取代,看上去更像是恐惧。说杰克的眼睛熊熊燃烧并不仅仅是比喻;他的眼睛事实上看起来就像两簇火焰。他母亲虚弱地呻吟出声,一只手捂着嘴,向后踉跄地跨了两大步,然后重重地跌坐在摇椅上。
“别……管……我。”杰克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他父亲问道,现在的声调几乎是悲伤的。“你见鬼地怎么了?考试周第一天就逃出学校,什么招呼也没打,回家时从头到脚沾满泥……而且你的一举一动就像疯了一样。”
对,就是这句话——你的一举一动就像疯了一样。自打三个礼拜以前他的脑海中出现两个声音以来,他一直就害怕这句话。令人心惊胆颤的指控。只是现在这句话一旦真的被说出口,杰克反而觉得一点儿不可怕,也许是因为他最终能够不去想这件事儿了。是的,有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仍在继续。但是没有——他没有疯。至少现在还没有。
“我们明早再谈,”他又重复了一遍,说完走出餐厅。这回他父亲并没有阻止他。他快走到大厅的时候,身后响起他母亲焦虑的声音:“约翰尼……你还好吧?”
他该如何作答?好?不好?两者皆是?两者皆不是?但是脑海中的声音停止了,这才比较重要。实际上,非常重要。
“好一些了。”他最终回答道。他走回自己的房间,重重摔上门,仿佛这样能把他和世界的其余部分都隔绝开,这让他感到非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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