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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然后,他勉强自己上床,勉强自己入睡,辗转良久,也不知什幺时候睡去,梦中依然是血。
早晨,他也是被噩梦掠醒,翻身坐起,觉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难道病了?不,可能是饿得太厉害吧!
他拿出白面包,就这幺干啃下去,他的胃口只能令他容纳这些,否则一定反胃。
然后,他去医院,找到的病房是「深切治疗室」,不许探病的,他只能无可奈何的坐在门口。
有个护土经过,看他一眼。
「探病吗?」她问。
「是。昨夜撞车受伤的那位。」
「他在里面,不能见任何人。」护士指一指,「刚才他女儿来过,也不能见。」
「他女儿?」他如见到曙光,「她还在吗?」
「走了,早就走了,」她摇摇头,「现在我们只知道伤者姓汤,有家人,如此而已。」
「下次扬小姐再来,可否代转问,我想见她。」隽之礼貌的递上一张名片。
也许是名片上的名衔,也许是他长得好看,护士小姐欣然答允。
「好。我会把这张名片交给汤小姐,让她打电话直接找你。」
「谢谢,谢谢,汤小姐是否很伤心?」他问。
「汤小姐很冷静,没流一滴泪。」护土小姐离开。
这倒和他的想象不同,没有悲伤哭泣的场面。
既然见不到伤者,他只好回家。
中午仍是吃白面包,他无法忍受其它。
—点多钟,电话铃响了。
「李先生,你我我?」女人的声音,很冷漠;但十分斯文,正派。
「是。请问可是汤小姐?」他紧张起来,「我就是撞伤令尊的人,我愿意负担一切责任和医药费用,我可以——」
「我看过你的名片,我知道你付得起。」汤小姐冷硬的,「但法律并不需要你这幺做。」
「我不是讲法律——」
「那讲什幺?人情?我们和你素不相识,受伤错在自己,咎由自取,你不必负责。」她强硬的。
「可是我——」
「多谢你一番心意,但家父的事我应付得来,不劳你多操心。」
「我并无恶意——」
「我知道。」她打断他的话,「否则,我不会打电话给你。」
「请问——危险期过了吗?」他很怕她会收线,急急忙忙的问。
「没有,也不知道什幺时候会过,再见」她收线。
对他的好意是完全不接受。
他颓然放下电话,心中真是难过。
难怪汤小组会这幺对他,互不相识,谁愿接受他的好意,现在是什幺世界还讲温情。
他大概是太落伍了吧!
他是在外国受教育的,想不到比任何人的思想都传统、都保守,这也许是天生的。
他又喝点白酒,令自己昏昏入睡。
明天得上班,总不能又无精打采的。撞伤了人,生活还是得继续。
他的人生一直风平浪静,像一湾小河,缓缓的,流畅地流着!流着!直到遇见这次车祸。
这车祸令他内疚、令他不安、也令他改变——或者,久生中的一切早已天定?
也许是敏感,隽之上班时觉得写字楼里的男女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们都知道他撞伤了人。是吧,电视播出过的。
办公室里,周宁小心翼翼的等着他。
「回来了,李先生。」周宁温柔的。
除了用中文名字外,她的优点不少,斯文、温柔、好脾气,又细心,是很好的秘书。从她身上的衣着看得出来,她家庭环境并不很好,她是要靠白己养活自己的那种人。
「有重要的事吗?」他脱掉上衣挂好。
「有两封总公司的信,还有是厂里申请新机器的。」周宁有条不紊地说着,「并不太重要,都在你的桌上。」
「很好,」他挥一挥手,示意她出去,「十点钟时你进来,我要你打几封信。」
「是。」周宁退出去并掩上门。
他望望桌前,整整齐齐地放着文件、今天的《南华早报》,还泡好了茶。
周宁的确细心妥当,饱满意这秘书。
其实,隽之的心还是乱、还是不安、还是有所牵 挂,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人全无消息。
他又想起汤小姐冷漠的声音。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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