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1/4 页)
“我说也是,太恶毒了,远洋有好几个合作项目都是关键期,你也劝劝他,没事就出来亮个相,安抚下大家,做投资玩的就是消息,没有好消息,上哪儿忽悠股民去?”
包奕凡能说会道,表情丰富,把汪曼春逗得发笑。
可笑完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他说了什么,笑容完全是对他语气动作礼节性的反应。
她分开人群,从饭店后门出去,一直走到商场四层的天井走廊,拿出手机给谭宗明的助理打电话。
“樊姐!”小助理一如既往的惊喜。
“那个什么截肢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什么?截肢?哦您说截肢啊,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就是个骨折,哪能截肢呢!都是外边乱传的,我们也没管。”助理呵呵地笑,“谭总好着呢,没事儿,您放心!”
“他现在在干吗?”
“他在……呃,开会,对,在和远洋美国的同事开会。我让他完事儿给您回电话?”
“不用通知他。”汪曼春想了想,“你能拍个照片给我看看吗?别让他发现。”
“偷拍啊?”
“你的身手没问题。”
“他们开会我拍照不好吧……”
“都偷拍了还讲究那么多?”
“……”
小助理苦哈哈地挂了线,五分钟后发来一张照片。
窗帘紧闭看不到室外明暗的房间里,谭宗明坐在单人病房的写字台前,挂着耳机,对着液晶显示器正说话,笔尖点在写了几行数字的便笺纸上,双拐就靠在写字台旁边。
汪曼春只看一眼心就沉下去了。
这根本不是现拍的照片,谭宗明发的小美专属朋友圈里,就有一模一样的画面。那确实是在跟远洋的上海团队举行电话会议,但时间是去广州之前。
她把谭宗明那条朋友圈连日期一起截屏,发给助理。
可怜的孩子整整半个小时没有回应。
中午十一点,谭宗明直接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是一段十几秒的视频,视频里他环拍了一圈单人病房,自己则直着左腿坐在床上,脚边散落了几大张印满文字的A4纸。床尾站着两个老外,老外后面是做了错事垂头丧气的小助理。
视频的最后是自拍,谭宗明对着镜头微笑,“真的在开会,我很好,放心。”
比起上个月,他看起来更加瘦削,脸色也有些憔悴,但给她的笑容一如既往,仿佛之前的争执伤害从来不曾存在,刻着双M的戒指还和那枚三克拉的大石头一起安放在九间堂的保险箱里面。
汪曼春压着有些紊乱的心跳一帧一帧地重看视频,没有,房间里只有轮椅,没有双拐,画面里任何地方都没有拐。而整个十月,他的拐是从不离身的。
和他已经没办法用拐相比,她宁可相信他现在不需要用拐了。
可那是不可能的,海珠大桥那一摔,他的伤只会更重,不会更轻。
汪曼春把视频里两个美国人的脸仔细截下来,发给赵启平,“这两个人,你能认出来吗?”
“嗬,这不是鼎鼎大名的Thomas Sculco吗!大咖啊,HSS的绝对权威,我们骨科学界没有不认识的。旁边那个应该是他助手,有一次我在纽约开会时还聊过。你哪来的照片?”
汪曼春在心里冷笑,谭宗明,你又骗我。上一次“明楼”搅局,她被骗得惨不忍睹,这回她冷静犀利,一点拙劣的小把戏瞒不过特工的眼睛。
不管了,都分手了,戒指也被她弃如敝屣了,他残了废了都跟她没关系了,他想制造什么样的假象粉饰什么样的太平她都无所谓了。反正他有得是钱,过得再惨也比地球上绝大多数人强。
汪曼春收起手机向饭店走去。
临近中午,商厦里渐次迎来人流高峰,各家店铺放着或柔和或劲爆的背景音乐,从一扇扇店门前经过,耳朵就像被强灌了一支最大杂烩的乐曲。
这个年代的绝大多数歌曲她都不会,谭宗明也跟不上流行,两个人最能唱到一块儿的居然是昆曲。谭宗明曾开玩笑说,如果婚礼上司仪要两口子给大家唱首歌,他们不如来一出《玉簪记》。
听她一声两声,句句含愁闷。看她人情道情,多是尘凡性。你一曲琴声,凄清风韵,怎教人不断送青春?那更玉软香温,那些儿不动人?她独自理瑶琴,我独立苍苔冷,分明是西厢行径!老天哪,早早成就少年秦晋……
一个人走着走着,汪曼春无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