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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老妪,不得已随她出家修行,只为讨个安身之处,其实并不情愿,这时见阿茉出殿来,便都过来请安,叹苦悲辛,阿茉厚赐了她们几个,又温言劝慰了一番,方才命备车驾回城。
如今为她驾车的是卫青,不知卫青怎样去与曹时说的,曹时终于答应他做了阿茉的马僮。卫青驯马驾车很是妥帖,性情忠厚寡言,阿茉对于自己的这个年轻马夫很是满意,只有曹时叹息说可惜了。
此时卫青见阿茉快步出来,面上犹有泪痕,便愣怔了一下,跟着阿茉的侍女碧叶轻声呵斥道:“发什么呆呢?还不快些放下脚凳。”卫青默默地服侍阿茉上了车,车轮碌碌地在石板路上响了一会儿,阿茉突然听到后面传来悠远的琴音,她连忙叫停马车,凝神静听,原来是安宁最喜欢的古琴曲《水仙操》。以前也常听姐姐弹奏,今日在这旷野中、祠庙前听闻,天风萧瑟、山林寂静、万物缈冥,唯有残阳如血、秋虫哀鸣,令人情移意远。
卫青复又策马驾车前行,在琴曲的余音里轻声唱道:“繄洞渭兮流澌濩,舟楫逝兮仙不还,移情愫兮蓬莱山,呜钦伤宫兮仙不还。”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听来令人心安。阿茉倚着车壁,注视着车帘上映出的卫青年轻而硬朗的侧影,半晌说道:“卫青,君侯常说你做我的马僮是可惜了,今日我才知道,是真的可惜了呢。”
卫青半晌没有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静静答道:“卫青知道自己的身份,卫青情愿一生服侍公主。”阿茉没有再说什么,她觉得卫青还只是个少年,不知自求前程,所以才会以做个马夫自足,等年龄渐长,自然有不甘为奴的抱负。
回到府中,阿茉闷闷不乐,在阿茉的生命中,这是第一次真正地面对离愁别恨。好在有曹时懂她、理解她、安慰她。她想:曹时真是上天对于自己的厚赐,安宁姐姐不正是因为所托非人,而看破红尘的吗?若是没有曹时,自己将会如何呢?
她渐渐好了起来,重新展露笑颜,曹时才放下心来。但是不久又发生一件事,令他的心沉入谷底。
这日夜间,阿茉与曹时都已就寝,却突然有人在府门外拼命叫人。等侍卫把人抓起来看时,竟然是远在郊外田庄里的卫少儿。府中长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将卫少儿带入内殿,将主人唤醒禀告。
曹时“腾”的起身,睡意全无,阿茉还在朦胧之中,半天没有明白卫少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曹时几句话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入夜后,田庄外突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武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守卫田庄的几个侍卫给制服捆绑了起来。田庄里的人都被关押,这群人只带走了绿衣。卫少儿恰好在后门处与附近村庄的一个教书先生幽会,侥幸没有被发现,见到这情景,便吓得躲藏起来,之后从教书先生家借了一头毛驴,骑着连夜进城来报信。
听完卫少儿的话,曹时和阿茉都半天没有做声,两人都在各自思量其中的缘故。阿茉想起什么来似的问卫少儿:“田庄的侍卫虽少,可是围墙防护严密,怎么会被轻易攻破呢?”卫少儿急急摇头答道:“那群人并没有强攻,他们拿着平阳侯府的令牌,说是奉太夫人的命令行事,侍卫们才开门的。”
阿茉心中咯噔一下,回看曹时,已是面色惨白。阿茉心中飞快地忖度:绿衣是梁王所赠,并且梁王声称是受人所托,此时太夫人设计赚走了绿衣,可见当初正是太夫人将绿衣送了梁王。只不过梁王改了主意,将绿衣送了阿茉,才使得太夫人的目的落了空。如今太夫人还在平阳,那么手持太夫人令牌带走绿衣的人,八成是梁王的手下。
关键是:他们带走绿衣是为了什么呢?一念及此,阿茉冷汗透背,她慌忙地披上外袍,带着哭腔吩咐:“赶紧备车,我要进宫见母后。”众人见她这样,全都惊慌失措起来。曹时搂住她,劝慰道:“阿茉,阿茉,如今宫门紧闭,你如何叫开宫门?何况如此兴师动众,不等见到皇后,就已经闹得人人皆知了。”
阿茉已经乱了方寸,她跺脚哭道:“难道就任由王叔将绿衣带到父皇面前吗?”她话音还未落,只听得窗外有杯盏摔碎的声音。曹时挑帘出去看时,萱萱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曹时熟视她良久,才轻声说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下去吧。”萱萱忙不迭地起身行礼,匆匆退下了。
曹时回屋内安慰阿茉:“即使你此时见到皇后,皇后也无计可施,人已经到了梁王的手中,所以绿衣必然会被送到皇帝面前,一切都取决于陛下的态度,我们如今能做的,只是勇敢面对了。”
阿茉惶急之中,拉住曹时的衣袖,问道:“可是你的母亲为什么要害我的母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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