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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侯颇的眼中,襄儿便是一个典型的小两面派,当着阿茉的面,虽不至于对自己笑脸相迎,也是恭恭敬敬,阿茉一转身,他便嘴巴撅到天上去,朝着夏侯颇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真正是目中无人,让夏侯颇是既好气又好笑。这也罢了,每每夏侯颇精心给阿茉准备一个惊喜,襄儿准定从仆从那里先知道,要么就提前拉着阿茉进宫里游玩,要么就在夏侯颇得意地等阿茉夸赞时,抢先泼泼冷水,还要装出童言无忌的样子。
最可气的是,虽然夏侯颇无数次想揪住他的脖领子,痛揍这坏小子一顿,到底还是忍耐住了,强压着性子好言相向。那襄儿却像是夏侯颇肚里的蛔虫,看出了夏侯颇的一肚皮火气,总是扇风点火的撩拨,把小脑袋伸到夏侯颇眼前晃荡,似乎在邀请他动手。夏侯颇每次都告诫自己,万万不可着了这小子的道儿。
但是这样的挑衅多了,夏侯颇自然也就不跟这小子客气,言辞机锋、唇枪舌剑,襄儿不是他的对手,几次交锋,襄儿占不到便宜之后,夏侯颇以为他便会消停些。谁知襄儿又来了新花样,他不再在背人处与夏侯颇斗嘴,而是明明好端端的与夏侯颇一同坐在屋里,只要阿茉一进来,他便一头扑进母亲怀里,眼泪汪汪,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还不敢言语的小可怜。夏侯颇第一次是瞠目结舌,以后便是气急败坏,还惹得卫少儿等侍女常用白眼看他。
这样的次数多了,倒教阿茉看出了破绽,然而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不忍心呵责他,何况受委屈的是夏侯颇,也不是外人,她便装了糊涂。襄儿从卫子夫那里学来了恶人先告状,便又在宫里太后处有意无意透露点儿继父不待见他的意思,惹得太后对夏侯颇很是不满,夏侯颇每常从太后那里领来些言语,回来向阿茉抱屈,阿茉便以柔情消解他的怨意。
夏侯颇的生日在寒食节这一天,事先阿茉曾设想给他好好庆贺一番,谁知到了那一日才想起来寒食节禁火三日,只吃冷食,请客宴宾之事只得搁置了。阿茉对夏侯颇很是抱歉,倒是夏侯颇不以为然地说:“谁耐烦与那些人大吃大喝?只要有你一人给我庆生,我便心满意足了。”
阿茉微笑不语,心中暗自筹算。那一日清晨,夏侯颇在甘棠轩醒来,身边的阿茉不知去向,他心里好生奇怪,因为阿茉最喜懒床,通常是自己为着上朝蹑手蹑脚地起身走了,她还在枕上酣眠。今日起得这样早,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他心里牵挂,便再也躺不住,起身披衣来到户外。
庭院中土润苔青,螽斯鸣唱得欢畅,庭中的花木如同洗过的一样,干净得纤尘不染。夏侯颇见得这样的美景,心中忖度:“难道是怜惜春日清景难逢,到后园赏花去了?哎呀,这个人怎么样也应该叫上我的呀。”这样一想,他便呼唤侍女来为自己更衣梳洗,想要去后园寻找阿茉。
听到主人的召唤,一群正值青春的侍女从后廊转过来,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萱萱的带领下,齐齐施礼,口中祝道:“敬祝君侯福寿绵长。”夏侯颇呵呵一笑,随意不拘地抬了抬手,说道:“多谢你们了,今日全都赏赐锦缎一匹,可惜不能请你们吃面了。”萱萱抿着嘴笑道:“热汤面算什么?君侯的生日,公主自然有更美味新奇的东西来为君侯庆生。”
夏侯颇眼睛一亮,笑问:“莫非公主没有去赏花?”萱萱狡黠答道:“天不亮就起了,那时候花儿还都没开呢!为着怕惊了君侯的好梦,公主连鞋袜都没有穿,赤着脚出的殿门,子夫这会子还在埋怨呢。”她眼波流转,接着笑道:“不过我可再不敢告诉君侯什么了,君侯就在殿里等着好了。”
夏侯颇便逗弄她道:“原来萱萱是在跟我卖关子,我知道了,你这个小丫头必定是想讨些好处,才肯告诉我公主去干什么了,可对?”萱萱撅了撅嘴说道:“奴婢是那样眼皮子浅的人吗?”夏侯颇答得快:“寻常财帛自然入不得萱萱的眼睛,让我想想……”他故作沉思状片刻,然后一拍大腿,说道:“想起来了,我就用我的那个贴身侍从李琛来贿赂萱萱,可好?”李琛 便是萱萱在府中的相好,众侍女全都咯咯地笑起来,萱萱涨红着脸,含糊着抱怨:“君侯总是这样开不正经的玩笑……”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夏侯颇倚着轩窗坐着,心里暖暖软软的,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奇妙,很舒适。一会儿的功夫,阿茉进来,端来了寒食粥和青团。那粥盛在白瓷薄胎碗中,色泽青绿悦目,粥面上漂着几朵嫣红的桃花瓣,看去便引人食欲的样子。
夏侯颇心中喜悦非常,扶了阿茉同坐同食,阿茉道:“寒食节不好动火的,不能给你煮面了。”夏侯颇无限温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