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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久,皇帝便又推恩给卫夫人的家人,全部给削了奴籍,赏赐房产土地,卫青入建章宫当了一名御前侍卫,而寡居的卫少儿则被指婚给了御前正得宠的詹事陈掌。君命难违,卫家姐弟都有些不情愿地先后离开了公主府。
阿茉身边少了得用的人,一时很不习惯起来,如今少儿、子夫都已离去,而她身边的年长侍女萱萱过于轻佻莽撞,碧叶又太过老实,都不合用,阿茉便想起一个人来。
这一日,阿茉百无聊赖,便去看望那在偏僻小院中的彤管。推得门来,便不拘礼节地问道:“你在插花?”彤管正在插一支棠棣花,葳蕤的枝叶间娇艳的花朵披垂盛开,很有些姿态意趣,然而阿茉鉴赏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花美,技艺也高,只是无人欣赏,无处堪寄,终究归了寂寥。”她是来请彤管做她的侍女总管的。
阿茉请彤管入内府的事情,事先并未与夏侯颇商量,便是事后也只是随口一提,夏侯颇之前曾隐约暗示阿茉可以让萱萱来统领内府众侍女,阿茉却自作主张,将萱萱指给了夏侯颇身边的随从子君,那人与萱萱相好多时,此时便欢天喜地地娶了萱萱去,阿茉厚赐金帛,妥善遣嫁了萱萱。
那彤管初来,众人都觉她稳重沉默、言语温和,以为是好敷衍的,几件事过后,却发觉其人精细果决处不亚于当年的卫娘,渐渐便服帖了下来。并且彤管无亲无眷,无依无靠,原本是寄居在此地,此时便一心服侍阿茉,将府中诸事料理得极为妥帖。对阿茉来说,彤管的难得之处在于,她知书达理,雅趣良多,闺阁中有她作伴,便无复往日那样的寂寥。
自彤管入内府当差这件事开始,夏侯颇便感到阿茉与自己疏离了好多,他强自按捺着心中的不安,也警觉自己这些时并没有常常陪伴阿茉,转而愧疚,待在府中的日子便多了许多。这一日,阿茉日上三竿,才懒懒起身,却见夏侯颇披着常服,依着栏杆正津津有味地读一卷书,姿态潇洒不群,阿茉奇道:“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君侯怎么今日不上朝了吗?”夏侯颇微微向她一笑,道:“我让子君去给我请病假了,懒怠出门,正等你起来呢。”
侍女们进来服侍,阿茉坐到妆台前,彤管跪坐在身后,用玉梳轻轻梳理阿茉的长发,那乌发一直披垂到坐席上,光可鉴人,美丽非常,夏侯颇不由自主地凑了过来,彤管便识趣地将玉梳放到妆台之上,自己膝行退了出去。
夏侯颇便拾起玉梳,继续为阿茉梳理秀发,阿茉笑道:“你又来捣乱了。”夏侯颇不答,一边梳发,一边使劲嗅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幽香,非麝非檀,沁人心脾,细察却是阿茉身上透出来的,便将鼻子贴到阿茉衣领处深深吸气,阿茉触痒不得,笑着推他,夏侯颇便问:“好清幽的香气,竟从未闻到过,好阿茉,从哪里得来的?”
阿茉略一沉吟,才答道:“是府里旧年贮藏的香身丸,经年未曾动过,我都忘却了。那日,彤管带着碧叶她们几个找旧日的衣裙,准备赏赐给府中的侍女,才翻出来的,我昨日才在荷包里放了一丸,不想就被你嗅到了。”她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淡,夏侯颇最不愿意她出神的样子,便话题一转,说道:“那彤管倒也勤快,我本以为她出身低贱,不堪使用,却也有些长处,怪不得你定要用她代替萱萱呢。”
阿茉假意白他一眼,道:“若说到彤管的好处,其实只比萱萱多了一桩,便是不会总不小心摔倒在君侯的身上!”夏侯颇听阿茉微有醋意,并不羞惭,反而心底一松,他假意委屈道:“这种飞醋吃得好没有道理——我可是一次也没有去扶过她!”阿茉倒被他给逗乐了:“所以你是个冷心硬肠的人!”
回廊外面的抱厦里,透过窗边上种的一棵茂盛的银杏树,日光斑驳地洒在坐在那里的彤管身上。她正在细心照料风炉上烹的旧年的梅花雪水,准备着一会儿给阿茉泡茶。从她的这个位置,可以听到殿中两个身份高贵的主人的戏谑笑闹之声,彤管不禁抿嘴一笑,又转而有些怅然。她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的,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温柔对待过她,在家里时,是那个终日沉溺在酒中的烂醉的父亲,出嫁之后,则是那个老态龙钟的丈夫,并且旁边都又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让她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
她是从心眼里感激阿茉的,若说当初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