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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帐孤灯下,他将目光从乌兰布通的方向收回。这场仗他赢定了!在战场上,他爱新觉罗玄烨是不会输的。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现行回京,而御驾已经看得见北京城门时,他收到了汉军督统佟国纲的死讯。他的舅舅,为国捐躯了。
皇帝的车驾暂时停了下来。康熙皇帝沉默了。长久的,他不知道该如何。他听到头上闷雷滚滚,他奇怪着雷声会离他这么近,他还从来没有仔细地听听雷声呢!明黄色的车帷外,细密的雨丝渐渐落下……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畅春园终于有了一丝凉意。等候圣驾是一件真正的苦差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和太子之间的矛盾。皇帝并不是带着个好心情回来的。举国上下都关注着前方的战报!然而皇帝在为自己的孩子痛苦。祸事也许会随时降临。畅春园都噤若寒蝉!雨水是花草变得精神,使人变得恐惧。
我终于见到他了。两个月前他雄姿勃发,气吞山河。率领着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清铁骑即将驰骋沙场。如今他仍然是那样的目光炯炯、神采逼人。然而却又像是隐藏了一些最深的秘密一样。他的神情多了一份令人捉摸不透的飘忽。他似乎刻意让人觉察到他的不悦,却又不完全显露。
待众人退去之后,他独自在清溪书屋沉默良久。)
康熙皇帝站在窗边,像是仔细的辩听着淅沥的雨声。
“朕想出去走走!”他不在意众人的劝阻。径自向门外去。黄的太监侍卫们忙撑了油伞跟着。“来,小宁子过来!”康熙一眼瞥见角落里拿着个八宝琉璃灯的恪宁便道:“这个好,又轻便透亮。你来给朕照着亮吧!”说罢一手扶了恪宁的肩,出了清溪书屋。
虽说雨不大,到底都是些石子路,又湿又滑。恪宁小心翼翼的伴着皇帝,不知为何,她有些忐忑不安。
“你平日挺能说的,今天怎么了?让无逸斋的人唬着了?”康熙轻描淡写的话语倒让恪宁一惊。“奴婢该死,没向万岁爷谢恩。”恪宁怯生生的,不能像往日般随意。她知道,皇帝对畅春园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
“朕知道他们的心。一个个长大了,都有了自个儿的心思了。连朕身边的人,都碍他们的眼!”康熙皇帝瞧瞧身后跟着的太监、侍卫们,又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和你说话?”
“许是万岁爷觉得奴婢老实呗!”恪宁不禁笑道。
“你,你可不老实!呵,还在朕面前装鬼儿。你心思伶俐的很。”皇帝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脚下的路,提醒着恪宁,倒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万岁爷,前方又有军报了吧!咱们就快打胜仗了!”恪宁笑道:“您了别怪,奴婢这是坏了规矩了。该打!”
“说说也不妨事。”康熙笑笑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下,仍是扶着恪宁向前,在桃花堤上散步。
“老毛子的鸟枪,很有些厉害的。”康熙无来由的说了一句。恪宁揣度一番,明白这是又想着佟国纲的中弹身亡。虽说是臣子,却也到底是亲舅舅。伤怀当然是自然的。恪宁忙把话引过来道:“这次有裕亲王和费大将军他们,必定能将葛尔丹一举歼灭。况且像他这样狼子野心的人,老天也不容他的!”
“朕真正担心的还不止这些事。这里的麻烦也不少,再有十几日,佟国纲的灵柩也该到京了。”
恪宁从未见过皇帝这样伤感过。心里也酸酸的。这是把她当成个能说话的人,若是他人,是不能够如此的啊。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恪宁忽然笑道:“万岁爷,您瞧,月亮出来了。”
康熙抬头一看,果然,雨已停了。半个月亮多在黑一块,灰一块的云后面,探头探脑的要出来,却又装模作样的闪躲着。
“朕在宫里,看了十几年的月亮,从来没有这样过。”他喃喃的说着,像是面对着另一个人,一个躲在他身子里的人。“只和你这样一个孩子,一块儿看看月亮。朕的那些孩子们,是不能像你这样,对朕无所需索的。”
这句话隐隐透着疲惫,恪宁的心叹息着。皇帝正在衰老,即便从身体上看不出,但他的确在变老。
“万岁爷,夜深了。”除此之外,她已经想不到别的什么话了。
当下一行人回至清溪书屋,众人服侍皇帝歇下了。
却说康熙歇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觉得像是来到了一处园子,稍仔细的辨认,倒像是皇宫里的御花园。再看却又不像。正纳闷着,低见前面娉娉婷婷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周身素雅洁净,扑面更有一缕飘逸的清香。康熙只觉得有几分面熟,却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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