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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身形一晃,几欲摔倒。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胸膛的位置,好像有什么在一下下地割着,感觉不到痛,却能尝到,钝刀之上的铁锈味,混着血。云初直愣愣地望着他,眼神却分外苍白空洞。
害死江昶的是她,是她的那一点利用价值。
☆、作茧自缚
“身为风黎巫女,你应当知道,长胥风黎两族身魂一体,身死魂散,能融合记忆珠的也只有魂魄。蜃氏樽本也不过寄托哀思之用,绝无可能替代人。”楚辰朝着大畜台扬扬下巴,“即便是引魂诀,也必须身躯完好的情况下才能引出魂魄。你若想杀我,除非破开封印,毁去我那躯壳。”
“呵……”云初觉得可笑,唇齿之间万分苦涩,“破开封印,你便可回归本体……还想再利用我么?”
楚辰不语。
再一次睁开眼之前,楚辰设想过无数个意外,也设想好如何扮作傀儡,如何以蜃氏樽的身份不动声色打探消息,却从未想过会得到另一个人的全部记忆。灵光之下的女子目光殷切,那样全神贯注地凝望着他。
在最初的时间里,他像极了刚刚苏醒的蜃氏樽,混乱而迷茫。截然不同的两段记忆在脑中交织拥挤,有流血千里枯骨埋地的战场,也有大畜台上格外浓厚的月色;有国仇家恨千年以来的压抑悲恨,也有女孩恶作剧得逞的清脆笑声;有被封印那一刻的愤怒挣扎,也有临死前的无尽眷恋不舍……有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心随意动,还未撤下的灵力再次流动,梦境再一次显现,仿若画卷在面前徐徐展开。画中村田茅舍,柴门犬吠,恍然便是当日岭南,长胥分支的小镇。
记忆里的那两人被团团围住,那时云初一脸警惕站在那人身后,唯恐他身上的蜃氏樽气息被人发现,绷紧了弦随时准备拉人落跑。
故而,她没有发现,站在她身前,背向着她的男子目色深沉,额间赫然显出一抹浅蓝印记,登时就让四周抄着家伙蠢蠢欲动的长胥族人愣了神。
长胥族人三三两两聚拢而来,越围越多,或惊讶或兴奋或半信半疑,更有甚者,已急急奔向镇长家中。而那个风黎部少女,始终提防得战战兢兢。
印记消失,那人回头牵住她,神色如常与她插科打诨。
云初自嘲地笑,冷眼旁观着曾经一心一意担忧那人安危的自己,她听话地束手就擒,乖乖配合着那人,还自以为是两厢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事实上,不过是他与长胥镇长在她面前演的一场戏。
她看到那枚木牌被送到镇长面前,镇长哆哆嗦嗦举着木牌,向少年拜伏下去,一时老泪纵横。
傀儡虫、既生魄都不过是幌子,她心心念念为他找聚灵之物,四处奔波为助他回乡,而他,借诸老人之口以一个“圣物”便能调虎离山,戏谑捉弄间便能从她口中轻易套出结界死门的秘密。
真是……蠢啊……
他处处料敌先机,她每每后知后觉,三言两语把她诳得深信不疑——说来,从一开始,她对他又何曾有过半分怀疑?将他从封印中救出,为他灌注灵力,护送他回族,傻乎乎为他冒险盗圣物……呵,圣物。她今日方才彻悟,十五年之限不过是个借口,他不是承载记忆的傀儡,他有活生生的魂魄,又何来时限之虑?只怕她的出生入死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笑话一场罢了。她的胆大妄为引来祸患,她的自以为是为全族带来浩劫,闯下弥天大祸却不知,自以为忠心耿耿深入敌营前来刺杀敌将,而事实上,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他眼里,无异于自投罗网。
云初想起空明城中,王殿之内,她临别的一叩首。那时巫罗怀疑她,族主怀疑她,她心有不甘,尚想着待刺杀成功后回来追查叛徒,还自己一个清白。如今想来,巫罗所言当真半分不错,她就是叛徒,害了全族的灾星。
在岭南,他曾说七分真,三分假才是取信之道。那么,他们之间的相处,又是几分真几分假?
鼻尖酸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颗心早已沉入寒潭之底,冰冷黑暗不复出路。
“此事若传出,你在风黎部再无立足之地,连带着你师父也会受人诟病,甚至处以叛族极刑。”楚辰扶住她,柔声道,“不如……”
“不可能。”云初抢着打断他,斩钉截铁。
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楚辰笑了笑:“果然,倔脾气。”
“我若不倔你的计划怎么成功?”云初自嘲,小心自怀中取出白玉盒,握了片刻,还是递给他,“你们长胥族的东西,还给你。”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