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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做惯了,动作甚是熟练。
少年淡淡地说道:“总不好再叫西夏人猖狂。他们要议和,只管议他们的便是。但西夏人要是敢额外加一条协议,我便带人揍他们一会。军中野蛮,比不得汴梁城里文绉绉的绵软。”
这话便有几分迁怒的意味了。
少年低头望着自己身前的小娃娃,眼里的三分笑意慢慢地变成了十分:“……只是阿瑶,你何时才能长大呢?”后面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两句话,但云瑶正在忙碌,未曾听得清晰。
小娃娃替他上完了腰,又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身旁,问道:“你、你不怕么?”
朦胧的烛光下,她的表情愈发地担忧,莹莹润润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渐渐变得有些狡黠了。
少年面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亲昵地点点她的鼻尖:“西北可不止我一人。”
“诶?”
“阿瑶可曾听闻,狄青之名?”
云瑶乖乖地闭上了嘴。狄青,她自然是知道狄青的。唯一一位以武将之身进入枢密院,在北宋对西夏的战事里立下不世功勋,但结局却颇为凄凉的那位大将军。
长恭他忽然提到狄青,莫非狄青也在西北么?
“他是范——亲自提拔上来的武将。”少年缓缓地抚过她的头顶,低声道。狄青之名他早有耳闻,不过当时,是作为一个故事听的。据说这位狄青将军与他当年一样,喜戴铜面具,而且生来骁勇,不过短短十余年便在宋军中站稳了脚跟,实不在当年的兰陵王之下。
但不管怎么说,听到狄青二字时,他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仿佛是……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后辈。
少年想到这里,忽然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嗳”,低头望时才发现,小娃娃正不高兴地戳着自己的胸膛,指尖上沾着晶莹的药膏,似乎是不满意他乱动。他低低地笑了片刻,向后靠好,任由她替自己重新束上棉布,又仔仔细细地穿好了中衣。
一切昨晚之后,少年将他的小娃娃抱在怀里,吹熄了烛火,沉沉地睡过去了。
小娃娃靠在他的怀里直叹气。长得小就是这个坏处,时不时便会被当成抱枕……
想着想着,她也慢慢地睡过去了。
又过了些时日,汴梁城里来了两个使者,据说是代替官家与西夏元昊议和。
和谈的时候,少年抱着他的小娃娃,坐在营帐里一动不动地,曲指轻轻叩着案面。和议甫一签订,便被送到了他的案头上。他略略扫了几眼,目光变得暗沉起来。
呵……
少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和议书,将案面上的地图慢慢卷起来,低头望着怀里的小娃娃,低声问道:“阿瑶随我一同去河西可好?”
河西便是当年北宋的失地,如今被西夏占据了一大半。
小娃娃眨眨眼,轻声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少年沉沉地笑道:“自然是牧马。”
大宋兵力羸弱,西夏国主原为唐朝叛将,又牢牢地占据了一大片地方。假如要撕掉这份协议,将西夏人彻底地碾碎在这里,自然是到河西之地去,方才是上上之选。
她轻轻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三枚铜钱,小心翼翼地卜了一卦。
卦象上呈现的是,上吉。
那片碧绿的龟甲依然被她贴身藏在胸口处,但现在她与高肃朝夕相处,不敢随意用龟甲来卜卦,便勉勉强强地用铜钱来替代了一回。少年听到铜钱落地的声音,只以为是她无意中掉落了钱币,并未在意。
便在此时,高肃接到了一封汴梁城里来的书函。
是韩琦的书函。他想将女儿托付给高肃。
接到那封信函的一刻,高肃愣住了,连云瑶自己也愣住了。
“……他、他将我托付给你?”云瑶轻轻地抚平了那封信函,来来去去地看了很多遍,上面的字迹清晰、意思明了,很显然是韩琦察觉到了什么,要将小女儿托付给一个信任之人。她想到那场注定失败的政变,心里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有些微小的疼痛。
少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头问道:“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如果……如果父亲失败了呢?”
少年将她抱在怀里,双臂揽住她的小身子,叹道:“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父。阿瑶,我曾与韩郎秉烛夜谈过几回,他的一些举措,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他低下头,望着他的娃娃,笑道:“而且我还给他提了